外室重生记+番外(46)
她不自觉的低了下头,“我写不好大字,笔力总也不足。”
“这个拿去刻楹联,确时不够好。”皇帝目光顺着字扫下来,却在她手上一顿,那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一缩,掩进了袖子里。
也难为她,为着躲他,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他勾唇浅笑,随手折了,却道:“不要着急,你底子好,腕力是足的,只是没用到地方。练习几日,大约就好了。”
眼望着她,那姑娘明显一顿,期期艾艾的道:“我是自幼的毛病,从小到大被先生打了许多次手心,也没能改得过来。”
“哦?”他抬眸看她,随意般道了一句:“正巧,我这两日得空,帮你瞧瞧。”
她一瞬石化了似的,紧绷着嘴角不作声,皇帝眸中隐隐染了丝冷意,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瞧不上我这师父?”
“民女该死。”她一下跪了下去。
釜底抽薪,使得好啊。他给她留了一分余地,她倒是备水一战的想头。
皇帝瞧她没说话,直过了半晌,才伸手过去,不料尚未触及她的衣角即被她一个闪身躲开。
一瞬间那面色冷如寒冰。
一而再,再而三,李明微她是好样的。
他绷紧了嘴角,五指并拢,将虚悬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收回,撩袍半蹲在她面前。
近在咫尺。
他目光在她面上逡巡,带着近乎□□的意图去打量那张绝世的容颜。
双十年华的姑娘,纵使平常的相貌,亦是风华最盛的时候,像一朵初初绽放的花朵一般饱满多姿,便不消说她这一张脸,只可惜,那表情太过寡淡,寡淡到叫人忍不住要做些什么,来叫它泛起些波纹。
意随心动,他伸手去描摹那如画的眉眼。
果然她受了惊般向后躲去,被他一用力扣住了肩胛,重重往前一带。
她险险落到了他怀里,他没抱实,虚虚将人笼在臂弯,只令她动弹不得。
“你的毛病,就是不肯信人,不肯与人交心。”他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脸颊滑下来,字里行间都带着危险的味道,“你自以为你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殊不知,越是这般,越叫人不能死心。”
她面上隐有怒意,偏了头躲避他的碰触,他不在意似的轻轻一笑,指尖转而在那精致的颌骨处流连,“原就像在百望祠说的,红颜美人,我并不愿以此待你。所求唯是一知己之交,只是,朕以赤诚相待之时你却不肯倾心,今日境地,也是你自己一步步造就。”
手上一个用力,欲揽她入怀,便见那姑娘眼泪决了堤似的,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偏她又不肯哭似的,一味强忍着,直眼眶里蓄满了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那眼泪像是带了魔力,一瞬叫他心里软了下去,再与她计较不得。
原就爱心疼她,顾念她,倒最后反叫她一躲再躲,眼下,他被自己气笑了,竟觉得不该一时没忍住迫她太紧。
明明打算好了要慢慢来的。
他叹了口气拿袖子给她抹眼泪,一面却没什么好声气,“哭什么,我又不曾怎么样你。”
她挣了挣,他顺势竟也就放开了她,由着她一下退开三步远,遥遥朝他叩首,声音哽咽的道:“万岁厚爱,民女受之不起。”
皇帝将将平息的怒意一下又犯了上来,在这么呆下去,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受之不起……”他玩味似的重复着这句话,斜斜吊起了嘴角,蓦地又沉下脸去:“这个借口寻得好,朕命你,受之不起也受着。”
“皇上说过,允我一生自在,不为人所迫。民女……”她叩头下去,一字一顿道:“不愿受。”
他气笑,当日允诺她的话,这当口果然是用来堵他的最佳选择。
他对她的恩宠,她反而样样反加诸于他,恩将仇报。
他一下打开了门,但道:“从你所愿,朕等到你愿意为止。”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明微脱力一般伏在了地上。
竟是……竟是那样!早知如此,她何必处处设防,处处躲他?
她心里一时酸楚难言,眼泪簌簌的涌出来,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不必当值,陆满福还在扯着吴宗保闲话,一眼却看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的从梅坞里大步走出来,不由一惊,不是说膳时也不必来问得么,怎么这早晚就出来了?脸色还这样难看……
两人小心翼翼的迎上去,伴在他身侧,足隔了有一丈远,陆满福没敢出声,倒是吴宗保,拿捏着道:“主子,怎么了?”
见皇帝面色未改,方继续道:“姑娘家面薄,不像宫里的娘娘小主似的,有嬷嬷专门调|教过,难免忸怩,不懂得哄皇上欢心,时日一久,瞧见皇上的好了,心也就自然贴上来了。奴才觉着,这其间虽然波折,难得却是能收获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