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93)

窦西回径直朝她走过来,他长腿高身,几步就到了许连琅身边,两个男人的肩膀擦身而过,碰撞在一起,谁都没让开。

“你啊,冷了也不说,嘴唇都冻紫了。”

他声音很柔,男人对女人的柔声平白惹的路介明恼火。

“真的啊?”许连琅下意识去擦了嘴巴,因这几下擦拭,唇瓣越发殷红娇艳。

窦西回抬起手,终于拿掉了许连琅头上的那瓣花。

称呼、摘花、交谈甚至于肢体接触,都太过于熟稔了,路介明眯起了眼睛,伸手攥住了许连琅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快,那根细细的玉镯子卡在了他的手背,镯子很冰,她的手也很凉,他心头的怒火一瞬间消失。

是他没注意,明知她体寒,还让她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呆上这许久。

“姐姐,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口吻依然淡,但这淡淡中透着一丝恳切。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又紧,怕她不跟自己回去。

一走这三月,太多事超出了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没有将许连琅归为自己的所有物,更没有将她变成笼中青雀。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小百灵鸟有了绝对的选择权,当有更好的丛林出现,他完全没有办法挽留。

也不该挽留。

如今不就是吗?

时至今日,他一直在思考,带她进宫到底是对是错,尤其是在她完全拒绝自己之后。

幸而许连琅当即就跟窦西回道了别,哈着气随着腕子上的那只手往回走。

宫道上很清冷,节日气氛浓烈又惨淡,处处张灯结彩,但却没什么人。

许连琅一直都觉得过年嘛,人多才来的热闹,现在却处处透着压抑,她抬头看路介明露在外面的那节脖子。

点起脚尖,手便去捂他的脖子。

一如所料,路介明被突然而来的寒冷惊到,脖子缩了一瞬。

她咯咯笑,“像只小乌龟呐。”

路介明停下来,转过了身,他的眼睛明亮却也黯淡,月光透了那瞳孔,却照不亮眼底。

许连琅抿了抿唇,杏眼眼尾扬了起来,“想了许久,觉得很多话都可以不说,有一句不说我会憋死。”

她轻轻笑着,梨涡露在嘴角,灯火如草木葳蕤,“介明,生辰喜乐,十五岁这一年都要喜乐。”

到底是差这么一句生辰喜乐。

他们关系的转圜是在他十岁的生辰,这一天注定是不同的。

许连琅感觉到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动了动,而后力气卸掉了大半,像是要松开。

许连琅另一只手搭了上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不许他放开,“我希望呢,你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可以吃到我煮好的长寿面。”

第75章 无欲无求 像是寻常百姓家里的丈夫…………

回宫路上, 因许连琅这一席话,气氛骤然缓解。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亦步亦趋, 又像是回到了当初在耸云阁时的时光。

时间的流逝映如沙漏,突然就慢了起来。

杏眼含雾如秋水昭昭, 不知道夜深几许,她缓缓放慢了步子,像是冥冥之中皆有指引, 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紧迫起来。

近日来她总是睡不安稳,生辰祝贺却还要记得补给他,她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抵是一次比一次少。

十六岁的生辰,希望她还能在他身边。

月色寡淡起来, 他们越走越偏,灯火结彩也越来越稀薄,乾东五所就在眼前, 但谁都没有主动进去。

满宫的内侍在场, 很多话哪里说得出口。

许连琅扭头去看错开自己一步之远的路介明,他长身玉立,影影绰绰,灯笼投下的模糊光影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身形, 那管挺直的鼻梁在脸颊括下好深的阴翳。

腰间的绛红色香囊晃晃悠悠,许连琅突然就很想闻闻,到底是什么样的香味可以让路介明喜爱如斯。

魏姝凝又有什么不同的呢。

她很想亲口问问,但又找不到自己的立场所在,更难以深究自己的杂乱心思。

她带着不知所云的懵然想着今日就到这里,却没料到路介明开了口:“姐姐何时与窦大人这般亲密了?”

他的这声提问像是昼伏夜出的鬼魅, 总是在冷不丁时,让人身后爬满冷汗。

许连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心虚什么,明明他音调和缓,但自己就是被这一问吓的险些炸起了毛。

他既然都开口问了窦西回,许连琅冲动劲一上来就想回问他舒和郡主。

但终究是不能问出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他可以问她身边出现的男人是如何来的,她却不能问那个姑娘与他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或许也不是不能问,而单单是她不敢问,怕一问了,就没有了余地。

路介明生有一张艳丽却也薄情的脸,他眉眼间可以蘸满温情,也可以瞬间冷成冰锥,尖锐的头迫使人不得不应答他。

许连琅就知道今晚还是逃不出的,路介明见到她与窦西回时,的确是姿势过于令人遐想了,她揉搓着下巴,嘴里吸了口凉气,一时之间,倒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单支脚迈过门槛,另一只脚的脚尖抵在门槛边边,她对着手哈气,显然还是想要尝试避了这话题,她半眯着眼,楚楚可怜,“太冷了,介明,我们进去吧。”

她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张开五指叫他看红通通的像是粗萝卜的手指,“你看,已经肿了,再呆下去,就要生冻疮了。”

许连琅是最会拿捏路介明的人。

他的死穴就是她,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路介明宣告失败。

他亲自送她回耳房,又亲自在她那间小房子里摆弄她缺了一只腿的板凳。

七殿下挽起袖子,对着钉子木条锤锤打打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皇子。

像是寻常百姓家里的丈夫……

许连琅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她原本靠在圈椅中,猛地蹿起来。

见路介明询问的目光望过来,她只好若无其事的又躺靠回去。

小路子摇着尾巴对路介明献殷勤,路介明瞥了一眼,这只狗养着养着总是带了点爱屋及乌的意味,毕竟是许连琅抱回来的。

他并没有在乎狗脚沾了多少泥,将它抱在了怀里。

小路子仰着脑袋,享受着主人手指的抓挠,它舒服的直眯眼,爽上天之余,还不忘礼尚往来,帮路介明舔·舐他修长的手指。

许连琅佯装睡着,她闭着眼,借以送走路介明这尊大佛。

她其实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路介明的这个问题,谈及如何相识实在容易,但之后呢?他总是会继续问的。

她不想谈,至少是不想今晚谈。

但很显然,路介明并没有离开的趋势,他反而慢悠悠开始泡茶,甚至于搬来了四儿那一套工具。

红泥火炉架在耳房门前,呛人的烟都被开启的门缝过滤干净,因为火苗而起的温度反倒将室内暖的热乎乎。

路介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毛绒毯子,轻轻的搭在了许连琅身上。

许连琅用手摸了摸,布料柔软,又厚又软。

她的下巴颏儿蹭着柔软的毛皮,浑身的冷气完全消散了干净。

她体寒,但路介明总是有办法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暖和起来。

耳房内的温度实在是让人容易犯困,她原本就是在装睡,现如今,是真的要睡着了。

直到一缕熟悉的茶叶香味溢入鼻息,她那些瞌睡虫彻底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不就是四儿时常让她喝的,且越来越不对味的茶。

她拢起毛毯围着身子,正襟危坐看着已经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与四儿沏泡的相比,这杯看起来色泽更为浓重,味道也更为浓郁。

她再粗枝大叶,到现在也该看出来这奇怪的茶,四儿每日按时按点的沏泡,都该是受了路介明的指派。

“这是什么?”她指着这茶,装睡不下去了。

路介明看上去毫不心虚,他在她面前坐定,看着窗外浓重的月色,月亮越来越淡,他的声音也像极了此时的月,夜昼交际之时,皎月泠泠,湿寒了几分,从嗓子眼冒出。

“姐姐既然睡不着,就喝了吧。”

他将茶杯递到她的手边,温凉的眉眼敛着情绪,“加了些驱寒的药物,知道姐姐不喜苦,便寻了方子,药与茶叶按剂量调和,苦味可以稍稍冲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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