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并不是美术的科班出身,绘画仅仅是出于兴趣爱好,在一次意外地拿到了奖项之后,才抛弃从前的医科专业开始走上画家之路。
虽然才短短的四年时间,她独特的画风和作画理念已经在国内的画坛里小有名气,是年轻一代画家中的领军人物。
谢九黎翻完她的生平,又回去看了看画家的名字:林箫吟。
“怎么?”
“好像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谢九黎说着,也没太在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画。
……艺术,果然是一个不那么大众的圈子。
带上了“新锐”这两个字以后,就更小众了。
简单来说,一般人看不懂。
谢九黎对展出的作品不发表任何感想见解,转头看了看贺孤舟的表情,发现他看得很认真,也就放心了。
——至少,贺孤舟看得懂,这就没白来。
画展已经是倒数第二天,有些墙上的展出位置会是突兀的空白,那说明画已经在前几天的展出过程中被人买走了。
画廊里很安静,来客数量不多。
但谢九黎走过一个拐角时,却看见那里站着好几个人,中央的是一位身材珠圆玉润的富太太。
她穿着一身旗袍与披肩,体态绝算不上苗条,但气质奇妙地与旗袍非常吻合,脸上细微的皱纹也只为她增添两分岁月的风韵。
在富太太的身边站着的高挑女人……
谢九黎打开手里的画家简介又看了一眼照片。
——这下她想起来了。
沈雾沉当时喉咙不舒服,全靠这位医科生提醒了一下,谢九黎才坚持让沈雾沉去医院做了检查。
弃医从画?
林箫吟五年前和五年后的打扮差得有点多,谢九黎一时没认出来。
至于那边的小簇人群,大概是正在买画吧。
谢九黎想着移开了视线,却听见周围有人讨论着提到了“李总又想买年轻画家的画回去等增值了”。
李总这个名字就令谢九黎有点敏感了。
五年前,沈家人就是准备把沈雾沉五千万卖给一个叫李总的女人来着。
这个剧本的性别颠倒感,谢九黎觉得自己恐怕几十年之内是不用考虑忘记了。
——会这么巧,就是这位李总吗?
走过李总和林箫吟身边时,谢九黎特地多看了一眼她们正在讨论的画。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林箫吟的目光正好扫到她,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至少很震撼。”谢九黎诚实地说。
她虽然不懂新锐艺术,但这幅从人物姿态到画面色彩都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女性欲望释放”的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过于大胆,令谢九黎也忍不住注目了片刻。
这幅画里的主角如果变成男人,震撼感就不止少了一点半点。
可偏偏画中是个女人,出自女画家之手,而且还即将有一位女买主。
李总笑着看谢九黎,态度平和地问:“你也想买?”
谢九黎摇摇头:“我家里只会挂一个人的画。”
李总微微后仰去看她身后的贺孤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明白了。”
倒是林箫吟露出疑惑的表情多看了几眼,问道:“那是时经寒?”
谢九黎摇头:“不是。”
“那我认错了,对不起,”林箫吟立刻道歉,“真的很像。”
李总很爽快地买走了那幅画,林箫吟的助理小心地将画取走去进行严实牢固的保护包装。
林箫吟和李总在原地聊了几句,只是碰巧路过驻足的谢九黎不知道怎么的也被她们拉进了谈话里。
贺孤舟经过时没有打扰她们,只朝谢九黎笑笑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前去的方向。
“这样干净的男孩子现在很少有了。”李总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道,“而且他也对你一心一意,这是最难得的。”
谢九黎笑而不语。
“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只能用钱去买一些东西了。”李总叹了口气,“不过钱能买到的,也很有限。”
这句话一出来,谢九黎就懂了:事情就是这么巧,这个李总就是那个李总。
“至少比没钱好。”林箫吟不以为然地说。
李总点头道:“这倒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少年轻人还是愿意做的。”
谢九黎在旁听着李总的发言,也懒得再去深入计较她当年和沈家之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或许五年前的她会看在沈雾沉的份上多上点心,但现在就不必要了。
反正现在的沈雾沉也不会轻易被李总、沈家摆布。
“对了,”李总又看向谢九黎,“但你似乎没那么喜欢他啊。”
林箫吟扬扬眉,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谢九黎啊了一声,她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问:“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