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了两句,渐渐起了鼻音。
雨依旧哗啦啦而下,根本不因他倒霉而怜悯离开。
知道白费力气,颜卿沮丧低头,重新坐回火堆前种蘑菇。
山洞外。
听到怒骂的巫烬云揉揉眉心,轻叹一口气,掐出法诀,身边的结界迅速扩大,笼罩整座山头,也笼罩了小小的山洞。
颜卿蹲坐片刻,发现雨声变小,伸出头,外面的大雨居然停了。
颜卿稍微高兴点儿,挪开身子,将打湿的干草举在火堆上烤。
烤了一会儿,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厚实的被褥,兜头罩脸地盖在颜卿头上。
颜卿慌忙将被褥扯下来放在一边,免得被火烧掉。
等收拾好,颜卿拿着被褥发呆,迟疑着道:“前辈,这是您给我的?”
无人应答。
颜卿等了片刻,确信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秉承着白用白不用的原则,将被褥扑到干燥的石地上,躺在上边。
被褥温暖了身体。
像颜卿这般炼体过后的修士,理论上讲可以几日睡一次觉,并不用天天睡,然颜卿以前就爱睡懒觉,穿越来后一日不睡浑身不舒服,精神全无,便保留了日日睡觉的习惯。
他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心里想着,前辈能送他被子,应该没有杀他的意思?
又或者,临刑前最后的温暖?
颜卿将被子捂住头,决心不去想以后的事。
“咕噜噜。”
肚子传来让人无法忽略的声音。
颜卿又坐起身,从储物袋里掏出灵果啃了两口。
为了不让人发现身份,自穿越以来,他从未吃过灵果之外的食物,连异世界的美食都没享用过,就这样死了似乎太可惜!
“要是有肉吃就好了。”颜卿边啃灵果边说,好久好久没吃肉,馋得心慌。
一想到肉,无数宫保鸡丁、麻辣兔头、北京烤鸭、红烧牛肉从脑子里冒出来,颜卿顿觉口中的灵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啃了两口啃不下去,随手扔到一边。
他躺在被褥里,准备去梦中啃鸡腿。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飞进来。
颜卿听到动静坐起身,一眼便看到火堆边躺着一只拥有五彩羽毛的鸡公。
身子肥硕,羽毛艳丽,尾巴又长又美。
那鸡公似乎翅膀受伤,扑腾不起来,被扔在火堆旁后靠着两条小短腿站起身,黑豆似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颜卿,尖尖的鸟喙张开,发出咕咕咕的叫嚣声。
活蹦乱跳的鸡公让颜卿一愣,不由开口道:“前辈,这只鸡是您抓给我的吗?”
无人应答。
趁着颜卿愣神功夫,鸡公撅着屁股朝洞外逃逸,跑到洞口像是被什么拦住,又被弹回来。
颜卿尾随而至,揪住鸡公的尾巴将它拖回山洞。
“咕咕咕——!”鸡公惨叫。
颜卿咽了咽口水,摸了一把鸡公的腿,肥得很,烤出来一定很香。
“谢谢前辈!”颜卿由衷感激,大声道谢。
依旧无人应答,好像整片森林里只有颜卿一人。
颜卿猜测前辈应当比较高冷,不屑于和他这样的小角色交流,便不再白费力气沟通,逮住鸡公准备吃大餐。
然后——
然后他和愤怒的鸡公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
“为什么不吃?”前辈按捺不住问道。
颜卿听到声音,全身肌肉紧绷,环顾四周,尴尬挠头,“我……我没杀过鸡。”
现代人的毛病: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吃过无数鸡,却一只鸡都没杀过。
对着愤怒的鸡公,颜卿一时间难以下手。
“……”前辈似乎被他的话镇住。
“咕咕咕!”愤怒的鸡公用不屈的眼神瞪着颜卿,发出抗争的叫声。
它在绝境里依旧挣扎的英姿,明明知道无能为力却不肯认命的气魄,深深震撼了颜卿的心灵。
颜卿不由想:难道,他要伤害一个愤怒又英勇的灵魂吗?他要伤害一只和他一样身处困境的鸡公吗?
咔嚓。
颜卿一边嘴巴流泪一边扭断不屈灵魂的脖子,怀着复杂莫名的心情将鸡公提到火堆上烤。
“你就这样烤?”前辈再度出声。
颜卿茫然,“不行吗?”
他抖了抖不屈灵魂的身体,似乎听到前辈忍耐的吸气声。
一阵庞大的灵力涌入山洞,颜卿被推到被褥上,手上的不屈灵魂被夺走,在空中飞舞旋转,随即羽毛剥光,露出白嫩肥硕的身躯。
吧嗒,不屈灵魂从空中落下。
颜卿伸手接过,感激道:“谢谢前辈。”
灵力如潮水退开。
颜卿提着不屈灵魂在火上烤,白白的肉被烤出了油,鸡皮烤出金黄色,滋滋作响,很快发出阵阵油脂香味,如果撒上盐、孜然、辣椒,一定是无上美味!
“前辈,有没有盐、孜然、辣椒啊?”颜卿下意识地大声问。
“……”
颜卿喊完便觉得自己太过大胆,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硬着头皮尝试收买:“前辈,请相信我的烧烤技术,我烤出来的东西一定很好吃!前辈待会儿也尝尝呀,有盐吗?”
“没有!”
收买失败,颜卿讪讪:“哦。”
鸡的上半部分已经烤出香味,下半部分还未烤,手拿着不太方便,颜卿小心问道:“前辈,有没有大棍子?”
“要大棍子做什么?找打?”前辈声音高冷。
颜卿连忙道:“我想烤鸡,手拿着不方便。”
前辈回绝:“没有。”
颜卿尴尬:“哦。”
他感觉前辈有点生气了,或许是因为没有大棍子的缘故。
颜卿想到自己囚徒的身份,不敢再放肆,沉默着环顾山洞,寻找趁手的工具。
片刻,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山洞壁的至陵剑上。
修真人士的本命宝剑,可以挂在腰前当装饰,可以收回丹田,伸缩自如。
像颜卿此等菜鸡渣渣,那必然不知道该如何将本命宝剑收回丹田,因而一直都将剑挂在腰间。
颜卿抽出至陵剑,将鸡公穿在上方。
“你用至陵剑烤鸡?”前辈的声音里带着古怪。
颜卿眨眨眼,小心地翻烤,“不行吗?”
“……”
前辈没有回答。
颜卿继续烤鸡,等烤得差不多了,撕下一块肉尝了尝,肉特别嫩滑,带着丝丝咸甜味。
很香!
“前辈要不要吃?”颜卿很热心地问。
无人应答。
应该是不要了。
颜卿撕开半边鸡,准备留一半明天吃,刚撕下来,一阵风涌入山洞,卷起半只鸡离开。
颜卿怔了片刻,暗暗松了口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在烧鸡的份上,前辈应该不会喊打喊杀吧。
于是山洞内和山洞外,都响起吃鸡的快乐声音,分外和谐。
颜卿啃掉半只鸡,走到山洞外利用水洼里的水洗手洗脸,再爬回被窝里躺下,闭上眼,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
“好香啊,我能不能吃一口啊主人?”
山洞外的半空,麒麟被香味吸引得吞口水,连隐身也解除了。
巫烬云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吃着鸡肉,姿势优雅,仿佛没听到麒麟的话。
“哼,我自己烤!”麒麟气得扔下吃独食的主人,冲进森林,很快又抓回一只灵鸡。
它仰头吐出麒麟真火,准备像颜卿般把鸡公烤熟,结果火一喷,鸡公瞬间变成黑色的飞灰,风一吹便烟消云散。
麒麟:“……”
巫烬云吃完最后一根鸡腿,优雅地拍拍手,嗤笑:“蠢货。”
*
第二天颜卿舒舒服服地醒来,天光大亮,森林尽头升起炫目红日,彩霞漫天。
经过雨水的洗礼,世界焕然一新。
看到漂亮的景色,颜卿心情大好,随即想起自己小命捏在不知名前辈手里,又沮丧起来。
“前辈,我们去哪儿?”他试探着问道。
“不是回清灵宗吗?”前辈的声音懒洋洋的。
果然!
他想把我带回清灵宗拆穿我的身份!
颜卿心头大震。
不行,世界那么大我还没去看,不能就这么死了。
眼珠转动,颜卿忽然捂住肚子大叫:“疼疼疼!好疼!”
“哪里疼?”前辈问。
颜卿抓着山洞的壁口,皱着眉痛苦道:“肚子疼,昨夜吃的烧鸡有毒!我中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