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盈盈+番外(92)
他随即提着那一盏灯,摇摇摆摆的离开风雨亭,待他走出亭子,又蓦然回首。
“若是你做的和你说的有一点不同,”他将灯笼指向谢盈,“她,我会护着。”
慕容桀走远了,谢盈长吁一口气,萧珂却还不愿意放开她,“他和你说了什么?”
谢盈也意识到他的手紧了些,便低声的说:“没什么。”
“那玉梳呢?”萧珂将自己的靠在她的肩头,谢盈便侧头看他一眼,“我没收啊!送人梳子真的有结发夫妻的意思吗?”
“你还问?”
“为何不问?我又不太懂文人那一套。”
“盈盈是不明白,我吃醋了么?”萧珂轻叹,气息便扑在了谢盈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她的脸颊为此“唰”的红了,声音越发的小了,“我和他又没什么,为何要吃醋?”
等她定了定神,她赶紧转过身来,扯住他的腰身,卖乖的说:“要不是他给五哥找麻烦,五哥就会按时出现在西北侯府门口,就不会吃醋了!”
萧珂无奈的摇头,笑叹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是我低估了慕容桀这个人。”
前一世并没有这些人的出现,慕容桀他也是头一次接触,自己也没有真的摸透这个人的性格秉性。
“五哥一早就知道,”谢盈拉着他的手臂认真的问,“他说的也是真的?”
“还问?”萧珂一边温柔的轻责,一边把她耳边的头发别过去。
谢盈微微吐舌,眼角眉梢却是映满了他,“可我心里是向着五哥的。”
“我也不喜欢那样,让人用生命做了赌注,然后又对我说倾慕我。”
很讽刺,很可笑,谢盈不喜欢。
萧珂的手在她的脸颊停留,柔声安抚着她,“没关系,我在这里。”
谢盈狠狠的点头,即刻将刚才气愤的情绪抛开,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五哥,那刚才你说陛下早就有意也是真的吗?”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发出一声,“嗯。”
“原来是这样啊。”
“陛下是有意为你我赐婚,”萧珂再次抓紧谢盈的手,“可我不想强人所难,又让陛下收回旨意了。”
谢盈眨着眼睛,“难怪陛下会让我去含凉殿,刚巧五哥也在那里。”
她再一瞧,萧珂眉心微微蹙起像要写上一个“川”字。谢盈赶紧挣脱,趁着他惊讶之时,伸出手扒拉开他的眉毛。
“五哥,你又一次像之前那样害怕了。”她嘴角带着笑,“我在这里,你瞧!”
萧珂收回刚才那飘走的思绪,轻声唤她:“盈盈。”
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故作噤声,“嘘!”手落在他的肩上,她缓缓靠向他的耳畔。
“五哥,我喜欢你。”她并未就此挪走,温暖的气息还在他的耳边盘旋,“以后五哥没害怕一次,我便说一次。”
他伸出手将她拦住,让她紧紧的靠着,感受着两个炽热的心,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曲江池哄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便拉着她的手,“我们去看灯!”
池水之上,九支花灯船齐齐而出,最中间的那一艘船上是一盏大的走马灯,外层山水,中间一层人家,最里头的一层画着各式各样的“飞天”,叫人叹一声“奇”!
“凉州城里百姓糅杂,便没有上元节的说法!”
谢盈穿梭在那画灯之间,犹然一直偏偏的蝴蝶。萧珂的手中拿着她才桥上的糕点,望着她欣喜的模样,便咽下了她掰开剩下的一半。
走了一会才到了从前作诗的那块空地,这里的摊贩便更多了,男女郊游,比别处更多。
“五哥,可以画灯!”她左顾右盼才瞧出缘由来,原来曲江池畔有更多的人在画灯。
萧珂点点头,便走到摊主眼前,“老丈人我们也想画灯。”
老丈人才送走一对男女,见他们上前又即刻取出纸与笔来。萧珂随即伸出手,“我来画!”
“好。”老丈人即刻铺开,将笔递给他。
谢盈凑过来,“五哥,你要画什么啊?”
他望了一眼身侧的谢盈,随即提笔,描绘出他心中的那位大漠少女。
“如何?”他将画递给她,谢盈却即刻摇头,“只有我么,五哥呢?”
“灯有四面,”萧珂浅笑着便在另一面画上了他伸出手接住她的场景,不知是八年前还是今年的他们。
谢盈靠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作画,那种投入的安静,让她觉得身后的人来人往都只是风景。
萧珂搁下笔,老丈人赶紧将灯扎好,谢盈接过就将灯提在手中,看着灯在风中转动,两幅画不断交汇。
“走吧!”萧珂看着她满眼的喜悦,低声的唤到。
谢盈将灯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更是握紧了些,言语间还有些骄傲,“我也有灯提了,还是五哥画的!”
她开心的笑着,落在他的眼中,万千灯火都不及她眼眸中的那一棵烛火。
萧珂被她拉着,穿梭于人海,上元灯节原来是这样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嫁与送别
“拜见陈王!”守在西北侯府外的婆子迎上陈王府的马车。
已经深夜,灯会下的众人也都散去,萧珂也将谢盈送了回来。
“我到家了么?”听到人声,谢盈靠在他的怀中揉了揉眼。
萧珂便轻轻应了一声,“回去吧!”
谢盈坐起身,眼中还有些茫然,随即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五哥,早些休息。”
说完她便钻出陈王府的马车,由红叶红缨扶着回了浣花堂。
睡了一小会的谢盈,又生龙活虎的,提着手里的灯不肯好好走路,在连廊上又走又蹦跳的。
“五哥给我画的灯!”
时而她还将灯举到红缨红叶眼前,高兴的晃了晃。
“让娘子高兴的!”红缨看着那灯不屑的撇开目光,心中挺高兴的。
她带着陈王来了之后,红叶红缨二人都只是远远的跟着,谢盈的眼角眉梢全是愉悦,她们看着心中怎么不欣慰?
回了浣花堂,谢盈先喝下一碗姜汤,才沉沉睡去。
正月十七天大亮,谢盈自己尚未成婚便不必以外命妇的身份前去为平城公主送嫁。
皇后嫡女出嫁,仪仗空前绝后,长安城的人还沉浸在这几日的灯会的热闹之中,少不得要去凑一凑平城公主和亲的热闹。
最前面乃是皇帝皇后的车马,帝后同行,臣民跪拜。
在之后才是阿史那暐骑在马上穿着突厥的婚服,脸上颇为得意。在他身后的翠盖车上,坐着一身绿衣少女,手中托着一把团扇。
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离开故土总能想到她对这里的留恋。
身后跟着无数的宦官,女官,宫婢……还有抬着的书籍,药方,珍玩,应有尽有。
仪仗由大明宫丹凤门出,至春明门,热闹非凡。
谢盈看了一会,便要从东市离开,而今的鸣玉坊已经合上了门,便是“鸣玉坊”三个字也将不复存在。
想到慕容桀这个人,谢盈心中会有些许波澜,这个人亦敌亦友,让她有些无从适应。
“你在瞧什么?”慕容桀看到马车旁是红缨的时候,突然激动的唤了一声。
谢盈借着帘子便看到慕容王府那华丽而夸张的马车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
“母妃,你等我一会!”慕容桀对太妃作揖后,便即刻钻出了马车,走到了她的车前。
谢盈随即垂下帘子,淡淡的吩咐道:“回去吧!”
“谢盈!”慕容桀唤了一声,红缨虽然很快的坐上了车辕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谢盈。
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她才到:“慕容王一路顺风。”
“上元灯会那天……”慕容桀咳嗽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多次确定自己不是一个纠缠的人,看到她的车马的时候,他还是晃了神。
谢盈长吁一口气,“慕容王还想说什么?”
“那天我说过的话,我从未后悔。”慕容桀看着那没有动摇的帘子,嘴角还是带着笑意。
她只是出于礼节来瞧瞧平城公主出嫁,却还是遇上了慕容桀这个人。
既然无悔,何必再做纠缠?
若没遇上谢盈也不会感到疑惑,经年之后也会忘却;既然遇上她便开口问他:“慕容桀,你到底是敌是友?”
他微微一愣,无论他站在何处,最先想到的还是慕容一族。既然没有得到,他也做不到将所有都偏向于谢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