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盈盈+番外(57)
“你回来了!”二人同时看向谢盈开口,再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谢盈微微挑眉,这气氛让她有种不该出现的错觉。
“嫂娘怎么过来了?”谢盈明知故问,宋锦琴却是盯着花影开了口,“来瞧瞧长安城有名的都知。”
“秋郎说过,你很倾慕他。”宋锦琴认真的说。
花影轻轻摇头,却显得迟疑,谢盈坐在了宋锦琴身边好奇的看着她,“这些日子,花影姐姐和杜博士都经历了什么?”
“是,我很倾慕谢博士。”花影看着宋锦琴。
谢盈深吸一口气,就这么承认了?
“宋娘子,”花影起身微微施礼,“因我之事让你同谢博士产生不睦,还请包涵。”
宋锦琴即刻摇了摇头,“秋郎已经同我解释了,而且秋郎欣赏娘子才华,见到娘子之后,我就更明白了。”
明白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分明,明白他们之间的以礼相待,因为他们并非酒色之人,他们之间只需心与心的交流,一个欣赏一个倾慕。
花影将目光挪向谢盈,宋锦琴随即起身看着谢盈:“既然你和花影娘子还有话说,那我便先走了。”
宋锦琴走了两步,再次回首看着她,“花影娘子可……”
花影含笑微微摇头,“宋娘子,我祝你和谢博士相守一生,无病无灾。”
“借你吉言。”宋锦琴身为女子她并不会善妒,可醋意她还是会有的,如今她释然的离开此处,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宋娘子走远,花影便看向谢盈,“对谢博士倾慕不假,只是我对杜郎君动了心。”
谢盈微微一愣,她有些不愿意相信,花影这样清冷的人,杜西隐那样胆怯的人,又怎么会碰撞在一处。
“我一度也不曾相信,真看到他死了,我心中有些触动。”
看着谢盈微微张口,花影继续道:“我明白那不是对一条生命简单的惋惜。”
花影想起自己看着杜西隐倒下的时候,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方向,眼角不自觉的落出了泪,“你真的以为你救得了我吗?”
她问过他很多次这句话,在他们相处的那十几日。
“谢家娘子,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这十几日发生了什么吗?”花影不知不觉的竟然红了眼眶。
谢盈轻笑便理了理衣裙坐了下来,此前周氏已经对她说过了,所以待她定了定神就直截了当的问她:“他让我救你,其实我只想知道你之后的打算。”
“我……”花影有些迟疑,她如今还能去哪里?
谢盈看着外头的天,才过未时。她随即递了个眼神个红叶,红叶便取出一坛谢盈从凉州带回的酒,倒了两盏。
“天还长,花影姐姐可以慢慢的想。”
酒香侵袭着花影,她咬咬牙便端了起来一饮而尽,“那谢娘子愿意听我说一说吗?”
“好啊!”谢盈喝了一口酒应了一句,“或许一边说,就能想得更快呢?”
谢盈也很想知道,花影究竟是怎样策反杜西隐。短短十几日,花影竟然对杜西隐那样的人动了心……
八月十三的夜晚,杜西隐突然接到了花影的邀请,等他赶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花影随身伺候的婢子正站在廊下泼水,可那水却是微微发红的,杜西隐赶紧走进去,便瞧见她的右手臂上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才止住了血。
“怎么回事!”杜西隐担忧的上前,更是接过了婢子手中的纱布轻轻的为她包扎,“都知这是怎么了?”
花影瞧出了他对自己的担心,眼泪随即簌簌落下,“杜博士,我恐怕是活不成了。”
“只是伤口而已,”杜西隐的手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
第七十四章 相处的十几日
花影借着这个机会抓住了他的手,杜西隐的身子随之一震,“花影娘子。”
“杜博士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必管我了。”花影握着他的手渐渐的用力。
杜西隐一开始不明白,自己分明是花影叫来的。花影自然做出惊讶的状态,眼中的无辜让杜西隐即刻就相信了花影的话。
她手臂上的那一刀是她自己划的,自从那日她见过了谢旻之后,她此生在不愿为任何人弹奏琵琶,所以她划伤了自己的手筋。
只是她还要完成自己的任务,“陈侍郎要灭口我,杜博士你走吧!”
那泛着泪光为人着想的眼神,杜西隐看得深,早已无法自拔,“我会救你,至少我还是天盛的官员,我是国子监的博士!”
花影抬起眼眸,语调带着不相信,“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救我?”
杜西隐狠狠的点头。
八月十四日,天才亮起,花影留下了自己在平康坊得到的所有跟着杜西隐离开了。
杜西隐的住在南面的坊市——大业坊。而在长安城的南面往来的人鱼龙混杂,白日的坊市也杂乱不堪。
“委屈你了。”杜西隐担心的看她,花影并不排斥这样的地方,当初她就是从这样的地方被捡起来的。
杜西隐的院子在这样的地方已经是个异类了,庭院一切井然有序,虽然只有他一个住在这里。
院墙下围着一圈竹子,中庭设置了一石头书案,案上有一盆苍松和一方砚台。
花影略微打量,“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听到她的低声喃喃,杜西隐赶紧回头,惊喜的看着她:“花影娘子竟然能够明白我。”
再走进那堂室,堂上定制到无可说,在那内室之中也有一书案,架在书架前。
杜西隐心中喜悦便任由花影翻看。
“天下民意,重于君王。民意之得,社稷辅而君王佐,可赞不可骄;民意之失,社稷无过,君王错。”
“花影娘子!”听到花影的念叨,杜西隐大惊失色,伸出手想要拿过来。
花影见他如此,随即放下,“这是杜博士的主张么?”
“闲来随便写写。”杜西隐躲开她直直投来的目光,“我为娘子煮茶。”
花影没有再过问,但是花影看得出,杜西隐的陈设,无一不是在体现他想成为一位士大夫的理想。
再看向杜西隐,花影的眉头蹙起了起来,这个人分明认怯,更是为人操控,可他的住所却又有些士大夫的气节,杜西隐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安无事的几天,也是花影了解到杜西隐的几天。
杜西隐是个有抱负的人,可是他的政见分明与谢旻相同,科举之时却不为当时朝政所容,他心中苦闷,后来做了州学博士。
当陈侍郎找到他,杜西隐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三两句话说着长安城中官僚相护吗,朝政要义,如此简单的就将他拉入这场陷阱。
他还以为陈侍郎是看中他的学识。
来长安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当陈侍郎在说出谢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动他的。
他害怕老鼠,于是陈侍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放的老鼠烧了国子监,他不想仕途不保,壮着胆子去捉老鼠,却引出后来的祸患。
陈侍郎又对他说让他给谢旻赔个不是,更是为他出钱,用马车将他们送去了平康坊,说这是京城士人都会来的地方。他并不知道陈侍郎的安排是有心的。
花影听着,便细细的同他分析。没想到杜西隐狠狠的将自己的书架推到。
他看着一地的书,不可置信的说着自己受了蛊惑,更是折节伤人,枉自读书多年,还有和脸面何谈自己士大夫的理想。
花影轻叹,不言的捡起他倒在地上的书,温柔的交到他的手中,“现在知道了,那就还来得及。”
她心中只有她的任务,要帮助谢旻澄清事实。
而来刺杀也来的很快。当她她看着杜西隐胸口的为她挡下了那只羽箭,露出了惊讶。
现在的杜西隐她看不到从前的怯弱,反倒是不遗余力的救她。
拔出箭的时候他也没有吭声,花影的脸上担心,她的心中也有了波澜。
“你别怕。”杜西隐真的觉得很疼,煞白的脸还不忘安慰她。
“救我做什么?”花影叹了一声,杜西隐拉住她的手,“花影,我说过我要救你的。”
几日前她的话,他知道了自己已经身在这片沼泽之中,而他心悦的这位娘子是懂他的,他又怎么舍得她死了。
花影的手顿了一会,随即塞进了他的手中,哽咽起来,“你真的以为你救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