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盈盈+番外(214)
我还是踌躇,“嫂娘,我还有永乐,她会同意吗?”
“问她不就好了吗?”谢盈冲我眨眼,我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盈,恍然,“嫂娘不会一早就去问过永乐了吧!”
“永乐都快十岁了,这有什么问不得的?”谢盈还一脸无辜。
我只好暗暗叹息,“那永乐怎么说。”
谢盈此刻便眉飞色舞的说起来,“有我家那三个活宝,永乐怎么可能不被说动?”
“嫂娘这是把所有的都准备好了才告诉我的。”
谢盈浅笑的拉着我的手,“既然可以,为什么不上前一步呢?淮阳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你的补偿?”
我曾问过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了如今着便是补偿吗?
我还是没有就此答应谢盈,太和殿就在清思殿不远处,有些话我要亲自问他。
只是我去得早了些,李淳表兄还在处理事务,殿中伺候的宦官都不敢怠慢,“公主不着急就再坐会儿。”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便轻轻蹙眉,“你们这是怎样?”
宦官笑着回答:“将军吩咐,若是公主来,切不可怠慢了。”
说着宦官的目光便挪走了,我也随即回头,他回来了。
我缓缓站起身,看他走到我的身前同我行礼,“参见长公主。”
“我有话问你。”
他轻轻点头便让众人都褪下,独留我们二人在空旷的殿中,四目相对。
“公主要问我什么?”他再次拱手行礼。
我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的发问:“表兄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看他微微抬头,我便继续问他:“表兄,你想娶我吗?”
可是他却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说着:“公主是高贵之躯,臣不堪配。”
“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想听真话!”我深吸一口气,鼻酸便渐渐袭来,眼眶之中带着盈盈泪水,“还是表兄嫌我曾经和亲回纥?”
“臣不敢。”
他垂下头,我便上前一步,“我是在问我的表兄,不是在问李淳将军。”
“公主……”他缓缓抬眸便即刻能与我对视,“李淳只想能够陪在你的身边,就像是太和殿和清思殿的关系,就好。”
“为什么?”我追问。
才知道,他是担心我带着永乐被世俗所为难。可是公主再次下嫁本就是旧例,难道就因为我曾经的地位是可敦,便特殊了些吗?
他点头了。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兄其实对我也只是兄妹之谊了。”我轻叹着,至于他有没有其他的答案,我已经不想听了。
转身,身后的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十几年前,我便想要娶你,我只是不会表达我的情感。”
他将这份情感深藏,这些年他也没有对其他的女子动过心,他的眼里心里都是那个提笔写字安静的淮阳公主。
“只要你想,便是前方满是荆棘我也会嫁。”
眼泪滚落,他抬手,我却又笑了起来,将帕子塞进他的手中,“要我来擦吗?”
哥哥和嫂娘其实一早便让谢博士在秘书省找出以前的旧例,便是和亲后的公主,归来若是年岁不大,也能够再嫁。
这些年李淳也是用心照顾永乐,永乐改口倒也快,还没等到淮阳出嫁便叫上了“继父”。
为了能够撑得起永乐从前的身份,表兄便加封了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又是金吾卫的大将军,好生风光。
我再嫁的那日,和我和亲那日同样是红妆十里,同样是全城瞩目,但我的心境却不同。
和亲的时候只求相敬如宾,做好可敦的本分。
如今的我求的是夫妻和睦,携手到老,从垂髫到白发,便是有波澜,归来仍见少年郎。
大婚定在了淮阳长公主宅,从前死寂的公主宅此刻焕发生机。
我坐在春阳堂,手举团扇,听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近了,透过轻纱,我哦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
李淳表兄的衣衫鲜少鲜艳,偷偷一瞥,原来他穿红色这般好看。
却扇、同牢我们才得以并肩而坐在榻上。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我略侧首看了他一眼,“夫君?纯郎?”
“公主觉得哪个好便是那个。”
我轻轻摇头,“你也不能在称呼我为公主。”
他愣了愣,我便笑起来,“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萧莹。”他脱口而出,我便垂下了眼眸,似乎很久没有人唤过我的名字了。
和表兄在一起的岁月,确实走到了白发。
后来又添了一个小郎君,哥哥待我们好,好些东西都超过了品级。
人终有生老病死,我卧在榻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夫君,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第二个礼物,真是舍不得啊……”
“还好,你回来了,我们相守了,这一生我也满足了。”
“夫君,那我就先去那头等你,来世还做夫妻。”
史书记载:
淮阳公主,年少习字,自成一派,及笄后和亲回纥,传织布、种麻、文字等,有功于朝。越六年,遣返长安,孕又一女,赐国姓,封“永乐县主”。十年后,又下嫁辅国大将军李淳为其嫡妻原配,再生一子。
薨于八十六岁,七日后大将军亦薨,二人合葬于淮阳公主墓。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1)
慕容桀的死讯传来的时候,谢盈愣了一会儿,才低声的喃喃,“他这样的人,怎么这样死了?”
红缨也愣住了,她还是头一次在谢盈眼中看到她的难过是对慕容桀的。
“红叶,那把刀呢?”红叶即刻取出了当日慕容桀送的那把匕首。
自她成为皇后之后,这把刀她便收了起来,但是朝臣偶尔还是说起当初她和慕容桀联手西去的事情。
如今慕容桀已死,这些流言蜚语朝臣也能歇一歇了。
谢盈心中并不快乐,本以为自己待这个人没什么感情,此刻心头流露出来的感伤又是为何?
慕容桀死前传位于自己大哥的儿子慕容癸。
“他是怎么死的?”谢盈沉沉的问。
红缨看了一眼红叶,便撇着嘴道:“说他是死在了女人的榻上,这都是好几月之前的事了。”
谢盈微微蹙眉,慕容桀在外的名声是风流,可他并不是这样。她将眼中的悲伤收起,这件事并不简单。
这一日,谢盈去看了看练武场的萧淮和谢瑜,近午后她便折去了东市。
鸣玉坊依旧是半开门,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红叶,红叶递上那把匕首,谢盈便去扣了门。
“贵人,有何事?”那小郎君揉了揉睡眼。
指尖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自己的眼前,他赶紧往后躲了躲,瞌睡也去了一半,“我这就去叫我家主人!”
谢盈踏入坊中,即刻便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来寻我呀!”
那位男子穿着素白的衣衫,手中把玩着一把长萧,缓缓的走下阶梯。
他那双绵绵缱绻的眼眸依旧不改,头发松散,他便轻轻梳了梳,“是谁来寻我了?”
迎接他的是谢盈的白眼,“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慕容桀赶紧在谢盈身前站定,委屈巴巴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的死而哭呢!”
谢盈随即转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刚要上前,便被红缨拦住,他只好急切的喊道:“既然来了,我请你去饕餮楼用饭!”
谢盈继续往前走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知道的!”
果然谢盈停下了脚步,他立刻快步上前,“走呀!”
红缨看着他的样子,便不悦的说着:“娘子真的要去啊!”
“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不去?”谢盈耸了耸肩,自己和慕容桀确实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慕容桀一挥袖便是两间屋子,他要和谢盈单独坐着。
“慕容桀,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谢盈无奈的看着他,慕容桀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他嘴角勾起笑,“慕容桀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就是鸣玉坊的主人,我叫玉即墨。”
谢盈端着茶盏淡淡道:“你这次金蝉脱壳是真的不愿意在做慕容王了吗?”
“是啊!”他已经动了筷子,“我请你吃饭,你怎么什么都不吃?”
还没等谢盈开口,他又笑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是害怕我给你下药,然后带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