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28)

他本没抱太大希望,抄书也是有技巧的,字要规整,最宜用馆阁体,行列不说,一撇一捺都要整齐,这后生如此年轻,便是再老成,还能比得过用了几十年笔杆子、下过不知多少次试场的老书生吗?

可他定睛一看,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老者忍不住刷刷翻过几页,脸上惊异更甚,“这是你写的?”

“是,”谢良钰轻轻点头,“日前刚生一场大病,腕力有些绵软,只是今日家里紧张,不得已来此以次充好,您见笑了。”

梅娘急得连忙暗暗推了她一把——她不识几个字,却实在觉得相公的字是极好的,再说,就算是有点瑕疵,怎么能这样自己说自己“以次充好”呢?真是个书呆子!

谢良钰安抚地悄悄拍拍她的手背,一脸坦荡。

那老者果然笑了。

“小友太客气了,这字工整挺秀,虽中规中矩,却掩不过行间风骨盈然,好字,好字!”他仔细看看那些字,确实发现字形字意虽美,可笔锋转折处确少了些力道——若谢良钰不说,他未必瞧得出来,可谢良钰这么一提,非但没让他不满,反倒让他对这年轻人欣赏起来。

胸怀坦荡,不卑不亢,实在是君子之风!

谢良钰笑笑:“不敢当,这样说来,您答应收下我的字了?”

“当然!”老人家一口答应,随即笑着拍拍脑袋,从身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递给他,“你抄的这册《中庸》,我便收下了,这册《中庸解义》,你回去抄诵三册,合并一起,我予你二两纹银,可好?”

洛梅娘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这读书人这么好赚钱的吗?那可是二两银子!就算县里物价高,也够他们一家三口宽松生活至少一个月的,相公只写几个字,就赚到手了?

也……太厉害了点吧!

谢良钰感受到小姑娘崇拜的目光,也忍不住心下欢喜,他从未有过这种因为旁人的一举一动而牵动心绪的感觉,此刻忽然体味到,酸酸甜甜的,还挺让人心动。

对面的老者看着两个青年男女不自觉流露的小甜蜜,也忍不住捋着胡须笑起来。

他方才就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不少小动作,却当然并不在意——他这么大年纪了,只觉得这些没什么心机的年轻孩子们单纯可爱,让人见之可亲。这后生还是个读书人,观此时表现,应也是有作为的,他若能一直谨记初心,倒是件好事。

——多年的老狐狸也看走了眼,被谢某人偶尔流露出的“纯洁”骗到,却不知眼前的小狐狸肚子快和自己一般黑,且心狠手黑性情凉薄,从来没什么不能舍弃。

当然……那是穿越之前的事了,现在的谢良钰,就像是那山上的冰川解了冻,早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谢良钰和洛梅娘谢过老板,拿着八百文的定金从清竹坊出来,,谢良钰轻车熟路地带着小妻子去坊市采购,这附近还有家学馆,学子们时常出来花几个钱打打牙祭,很是热闹。

谢良钰是没钱上这种社学读书的,不过这种给没有功名的人学习的地方所教也比较基础,有金手指在,他并不稀罕。

梅娘眼睛亮亮的,再次感觉自己果然嫁了个很有本事的男人,走路都走出了一股自豪感,谢良钰便笑盈盈地坠在她身后,看着小姑娘像只灵活的小松鼠一样奔来跑去,在这个摊子上买些菜籽,又跑那个摊子上买几只鸡仔,另外锅碗瓢盆一应生活用品,都很快打理得紧紧有条,比他那次还快,到手价格却低了不少。

小谢相公暗自咋舌……购物和砍价,果然是女人天生的好本事。

两人很快买得大包小包,谢良钰见梅娘额上都渗出了细汗,却仍一点儿不累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拉住她:“娘子莫急,天儿还早,先吃些东西吧。”

女孩儿精神得很:“我不累,也不饿!”

“可我饿了,也有些累,”谢良钰一挑眉,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这日头大得很,先歇歇吧。”

梅娘闻言果然顿时一脸紧张,她可没忘记相公“刚生过一场大病”呢,他是个身娇体弱的读书人,而且赚钱养家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能跟着自己在这大太阳下面瞎跑呢。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谢良钰暗暗一笑,又找补了几句,轻松让小姑娘皱起的眉头开心地舒展开,随后向摊上老板招手要了两碗馄饨,梅娘一大碗,他自己一小碗。

……这身体常年虚衰,又不好好饮食,胃口确实不大好。

梅娘也了解他的饭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被眼前热气腾腾的馄饨吸引了注意力,镇上的吃□□致得很,馄饨个个皮薄馅儿大,褶子被汤水煮得透明,汤底都熬成了奶白色,上面还漂了一层细细的油花儿,再淋上一勺辣子,撒上翠绿的香菜葱花,那真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谢良钰看她吃得香,小脸被热气和辣椒弄得红扑扑的,也连带着多了几分食欲。

可这顿饭却没能安生吃完。

谢良钰无意间抬头,面色忽然一凛——他看到了上次在城北运达赌馆碰到的马老三,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或者说正是冲他来的,目光对上后大大咧咧地笑出一口黑牙,径直走了过来。

“哟,谢老弟,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不待谢良钰说话,他又大声嚷嚷起来,仿佛生怕周围坐着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听不到似的:“这就是你家小娘子?得了不少钱吧,你可赚大发了——就这样还在赌桌上跟哥哥玩千儿?

“先就把你欠的那些个赌债还上,怎么样?”

谢良钰心中一沉。

这马老三,挑着社学当口这么个地点儿,先是暗示他知道自己与吴氏的交易,紧接着又要把沉迷赌博甚至出老千、欠下赌债的屎盆子扣死在他头上……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又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这是要彻底把他的名声搞臭,来者不善呐。

馄饨摊的老板刚和这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搭了几句话,对他俩印象还不错,可这马老三是街面上有名的混混,这小相公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老板在街面上做生意,不敢惹上这些混不吝的滚刀肉,而且自然会对这个群体生出深深的排斥,见马老三和谢良钰状似亲热熟络,又听见那些话,一时对他也不喜起来。

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谢良钰目光略略一扫,便见周围人大多露出不悦的神色,倒是自己对面的大脑袋一脸的得意洋洋,生怕自己还不够招人讨厌似的。

他目光略沉了沉,心中飞快地把原身和自己可能得罪过,又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败坏他名声的人过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别的不说,他和吴氏关于洛梅娘的交易,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谢良钰确信原身这边没有嘴瓢泄露出去过,吴氏那人谨慎,更不可能无意中对旁人说起,留下把柄。

所以,这幕后之人,定然与吴氏脱不了干系,即使不是她自己,也是她那满肚子坏水的秀才娘家……这事儿普通乡野村夫就算想干都干不出来,也就是同样身为读书人,才能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沾上如此名声有多可怕。

收受钱财毁人清白、沉迷赌博、坑蒙拐骗……哪一条说出去都足以让他再抬不起头来,原身原本的臭名声还只是在村子里流传,要是再波及到县里,那可就洗不清了。

大齐取士尤重学子德行,几乎把这一点放在了与考试能力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不然谢良钰何必费尽心思去争取宗族的承认,又要想办法与当地颇有名声的晏大夫那儿搭上关系呢,他那套针法可不是白白送出去的!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社学门口,整个安平的读书人不是在这里学习,就是有同窗亲友与此处有关,在安平乃至附近村镇中影响力巨大,就连教谕和县令都会时常关注。

而大齐的规矩,想入考场需得五名童生互相结保,或请廪生作保,若是名声太臭,同窗不喜,连花钱请廪生都可能请不到,那他可就连考场都进不了了!

这样一来,再想通过科举出头,可谓难如登天,这马老三选择在这里发难,显然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绝了他走仕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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