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才更相配(52)
阿瑶略感意外,却淡然道:“属下不知。”
洛子宴挥手示意她退下。他揉着额角,望向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此刻的他只想喝酒,喝醉了才好,什么都不用去想。
晚上,洛子宴喝得三分清明七分醉,拿着酒壶,浑浑噩噩地走向听竹院。霜蝶的灵柩就停在那。
自她死后,灵柩停在了听竹院,其他人就全都搬了出去,此时,听竹院里空落落的。洛子宴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着烈酒,寂静孤独。夜空稀稀落落的点点星光,陪衬着皎洁的月亮。
“连月亮都有星星陪,我却是一个人。”洛子宴仰望着夜空,自言自语说着醉话。
他起身走到那棺材旁边,里面躺着死去的师姐。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那,无子无女,连个为她守灵的人都没有。洛子宴跪下,半身伏在棺木上,探头呆呆地看着她的遗容,伸出手为她拨去脸上的乱发。悲伤就在这一瞬间像爆发的洪水,决堤了。他终是抑制不住,小声地哭了出来。
“师姐,若不是我叫你来这神魔教,你也不会枉死,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师姐....”
时至半夜,他又困又醉,整个人趴在棺木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师傅还没成亲,师姐也还没死,他们三个人快乐地生活在苏灵山。听风院后面的那片板蓝根也都还长得好好的。他在梦里还看见了宋心心,阿良,南宫燕,木头,还有那只胖胖的兔子.....
师姐就这么走了。洛子宴把她葬在了听竹院后面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坡上,那里野花遍地,小溪潺潺。洛子宴觉得她定会喜欢。
第49章 师门
不知不觉,距霜蝶遇害已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洛子宴白天处理教派事务,晚上暗中调查她的死因。每一晚,他都潜伏在那小山坡上,企图能找出一些线索。只可惜,查了这许久,除了坟头长出了草,下过几场雨以外,并没有任何变化。
一开始他以为小桃会是破绽,经过深入了解,得知小桃也只是因为那天早起洗漱的时候,恰巧看见年小熊从院门口进来,身上满是泥土,她心生疑惑罢了。
师姐那晚究竟到后山去做什么?凶手又为何要杀她?洛子宴一直被这两个问题困扰着,他猜想过许多种可能性,经过一一排除,最后认定这事必然和神魔令有着牵连。
他心力交瘁,抱着木头,站在池子边上,兀自出神。
三年了,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又枯,枯了又开。池子里的鱼已长得跟米斗般大了,会做鱼的人已经不在了,爱吃鱼的人也走了。
过了些时日,阿瑶办完事回来了,洛子宴把教派里的事务通通务托付于她。他早就想放下所有负担,静下心来好好歇歇了。
洛子宴想起了山脚下那炊烟袅袅的小木屋,想起了总是眉开眼笑的父亲,还有那勤劳娴静的母亲。仿佛只有那处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雨过天晴,山路湿滑。路边的小草还挂着水珠,只走了一会,他的靴子便全部湿透。双脚湿热难耐,他心里边莫名有些烦躁。
小木屋渐渐呈现在眼前,却不见炊烟袅袅。洛子宴大老远喊道:“爹,娘——”
平常听到声音总会出来招手的父亲,今天却未见人影。
待他走近,看见洛啸天坐在院子的板凳上,伏着桌子睡着了。他摇摇头,苦笑道:“这么凉的天,就这么趴着睡也不怕着凉。”
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想把他叫醒。拍了几下却是没半点动静,洛子宴心一惊,忙伸手探向他的脉搏。
没有脉搏。
“爹!”
洛子宴瞬间慌了神,他赶紧把人翻过来,只见洛啸天双眼翕合,脸色发黑,胸口处冒出的血迹已干涸,鼻息脉搏全无....
洛子宴急得大声呼喊:“爹,爹,你醒醒!……”
可惜,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醒过来?
洛子宴放开他,快步走进屋里,看见母亲躺在床上,也已死去多时。伤口窄且深,一招毙命,跟师姐身上的剑伤如出一撇,三人之死,皆是一人所为.....
“啊啊——”
为什么?
明明一个月前,一家人还在这个屋里谈笑风生,今天却要天人永别。
一时之间,他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两腿直发软,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抖得厉害,他伸出手拥抱自己,企图汲取一丝温暖,却是没有用,全身依然冻得打颤。他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卷缩着身子,无助地抽泣着....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直至太阳已西下,黄昏的余晖从木窗射进来,一缕缕照洒在他身上,总算有了一些暖意。他缓缓起身,走到母亲床前坐下,抱起她的头,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用手给她轻轻梳理着散发,抹去嘴边溢出的血迹。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此刻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噗往下掉。
“你们明明说,会长命百岁,会看着我娶妻生子,为何还要弃我而去?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要一个个除去我身边的人!爹娘,能不能告诉我?我找他报仇去!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洛南天吗?不,洛南天已经死了!
难道又是因为这神魔令?
“不管在哪一世都是害人的玩意。上一世害死了师傅,这一世连累师姐父母。既是这样,留你何用?还不如撕碎了给我爹娘殉葬!”
他从怀里掏出两物,正要动手,手举到半空倏忽又停住……
起死回生?对!爹说过那丹药可以起死回生!
萌生出这个念头时,洛子宴激动得脑门嗡嗡直响。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决定试一试。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败了便是随他们去了,反正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站起身,抹干眼泪,把双亲的尸身细心拾掇一番,趁着月黑风高之时,秘密运回神魔教,放入冰窖里封存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善后。洛子宴把教派的事逐一安排妥当,启程之日定在后天。按照藏宝图指示,洛家皇陵建造在中原北部。洛子宴打算去之前,先回一趟苏灵门。此一去凶多吉少,未必能活着回来,但无论如何他想去见一见那人。若是回不来,权当是见最后一面,见过之后,便可了无牵挂地去了。
一同前往的还有阿瑶。起初,洛子宴并没打算要其他人参与,但阿瑶以人多力量大为由,坚决要去,他也就随得她了。
他雇了辆马车,两人商量好,轮流驾马。第一天阿瑶驾马,洛子宴坐车厢里休息,第二天洛子宴驾马,阿瑶休息,这样不耽误脚程,只是马累得慌。到了洛道,他们换了一匹马,继续赶路。这样走了五天四夜终于到达长河镇。
两人下了马车,进了间客栈。阿瑶决定留在客栈等候,待洛子宴回苏灵门下来后再与她回合。
故地重游,思绪万千。越是靠近苏灵门,洛子宴内心就越激动,脚步不由得加快,再加快,走到了最后变成了飞奔。
看见听风院了!
洛子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呼吸也变急促起来。
到了门口,他脚步却慢了下来,抖着手轻轻推开院门。不曾想,里面却是一片荒芜,地上杂草丛生,三间屋子木门紧闭。他抬起脚,慢慢走了进去。来到苏亦的屋前,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上面却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案上摆放着他常用的茶具,因为水迹未干的缘故,竟发起了一团团霉球。四周的墙根上,稀稀落落布了些蜘蛛网。
洛子宴退了出去,把门掩好,转身走进自己的屋里,环视了四周,一床一桌一柜,和走时一模一样。
洛子宴心情像跌落了谷底,来时的兴奋激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傅究竟去了哪?
他走出听风院,向别处走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其他弟子,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来到敬师堂,正好遇上弟子门散学。他们一窝蜂似地向外涌,流向各个院落。洛子宴急忙揪住一个弟子,“小师弟,能不能问你个事?”那弟子迷茫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苏亦医师现在在哪座庭院住啊?”
弟子摇摇头,问:“苏亦是谁?”
洛子宴正要解释,却被一个人重重拍了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