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才更相配(38)
他低着头,目光聚焦在小小的刻刀上。每一次下刀,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每个细微的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不知道这样过了几个时辰,眼睛涩得发疼。他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物件,躺到床上休息。人总是会累的。很快,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阿瑶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稀饭加炒花生米,还有一小碟青菜。洛子宴走到苏亦门前探头看了看,“我师傅出去了?”
“他昨晚就没回来。”阿瑶道。
洛子宴嗯地应了一声,走到石桌前,把早饭吃了。喂过兔子,走进苏亦屋里,准备拿他换洗的脏衣裳去清洗。
进了屋,屋里整齐干净,没有换下来的衣物,洛子宴不知道他几天没回来了。自打长河村回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不太爱住在听风院了,有时几天都见不着他一次。偶尔他也会和陆妃妃一同过来坐一会,喝口茶,又出去了。洛子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许是去游玩,许是去忙门派里的事,无从得知。
洛子宴刚从苏亦的屋里出来,宋心心他们就来了,说是去给板蓝根浇水。一伙人提了两只木桶,拿了几个葫芦瓢往后山走去。到了溪边,正要往桶里装水,宋心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溪水浅了许多。”
这么一说,洛子宴才想起,原来已经一个多月没下过雨了。
“洛子宴,你快要喝喜酒了罢!”南宫燕笑道。
“啊?”洛子宴抬起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你师傅的喜酒啊,这段时间经常看见他和陆教主形影不离的,怕是好事将近了!”
“对呀,他们真的好般配呀,苏师叔今年有二十五了罢?也该是时候成亲了。”宋心心附和道。
洛子宴怔怔地站着,冷不防木桶就离了手,跌在地上,里面的水倾泻出来,溅湿了他的布靴。
“你发什么愣呀!”宋心心赶紧扶住木桶,一抬头注意到了洛子宴伤痕累累的手指头。
“你手怎么啦?做什么伤成这样?”宋心心捧起他的手,只见每根手指上都有伤,指头上掉了一层皮,正渗着血丝。
洛子宴也不搭话,抽回手,提起木桶朝地里走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比手更痛。
第36章 簪子
又过了数十天,簪子刻好了。
洛子宴摩挲着手里的簪子,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制作礼物,对他而言尤其珍贵,意义非凡。
簪子小巧精美,圆润光泽,幽幽散发着一股檀木特有的香气。他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后又拿起刻刀,在上面簪尾处刻了个不起眼的“宴”字。
刻完字,找来一只精致的小木盒,把簪子装了进去。后天就是师傅生辰了,洛子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苏亦回来了,他没跟两人打招呼直接进了自己屋。洛子宴急忙走过去,喊了声师傅。苏亦没抬头,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把整个柜子里的衣衫都翻了出来。
“师傅,你找什么,我帮你。”
“可有看见我那件墨色长袍?”
洛子宴又怎会不知在哪,师傅的衣物一向都是他在整理,那件墨色长袍只有在隆重场合才会穿,莫非他要参加什么宴会?
洛子宴找到那长袍递给苏亦,“师傅你要去哪?”
苏亦接过长袍,道:“妃妃为我操办了宴会庆贺生辰,明晚在主事大殿举行,你跟阿瑶也来罢。”
洛子宴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心想,师傅变了。
他回屋,捧起那装有簪子的木盒,走进苏亦屋里,把它轻轻放在床头上。希望师傅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见罢。洛子宴心里这样想。
阿瑶摘菜回来,看见坐在藤椅上魂不守舍的洛子宴,不禁问道:“子宴,你这阵子究竟怎么啦?”
洛子宴眼圈有些泛红,他强颜欢笑,正要说什么,门口进来个人,正是陆妃妃。她满脸春风地走走进来,道:“我来看看师哥还有什么落下的。”
说完也不等洛子宴答话,便自顾自地进了苏亦的屋里。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个盒子,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可惜,这一幕洛子宴并没看到,陆妃妃走时他正背过身去喂兔子。
宴会那晚,洛子宴去了个早,他不是想去饮酒吃菜,他只是想去见一个人。他到的时候,大殿里早已聚满了人,大伙也甚是好奇,苏亦生辰从来没有公开庆祝过,办宴会更是头一遭。
洛子宴独自坐在席位上,不喝酒,也不发一言。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苏亦与陆妃妃牵着手出现了。好一对璧人,佳偶天成。男的俊逸出尘,才貌双绝。女的风姿绰约,妩媚动人,甚是相衬。
众人纷纷惊叹,有的女弟子甚至欢呼出声,大殿内霎时人声鼎沸。
洛子宴却只注意到了陆妃妃发髻上的檀木簪子,顿时,心如刀绞,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酒杯。
原来,师傅竟是给了她?
一片喧哗之中,洛子宴独自大口饮酒,只有喝醉了,心才不会痛得太厉害。旁边的阿瑶见他脸色惨白,又疯了似的往嘴里灌酒,心知不妙,忙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你不要命了。”
洛子宴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不要命了,我要这条命有何用?命是他给的,他不要我也不要了。”
阿瑶自然不明白这是何意,只当他是随口胡诌的醉话。
洛子宴不再喝酒,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他醉了,连路都走不稳,自然也不知自己要走去哪。两腿不听使唤地向前走着,走到一处阁楼,逐见一个人影坐在里面,对着镜子梳妆。洛子宴站住定定看了半会,才认出来是陆妃妃。他踉踉跄跄走进去,陆妃妃大惊,道:“你来做甚?”
洛子宴冷嗖嗖地盯着她,目光里像是淬了毒。陆妃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道:“你疯了?看我作甚?”
洛子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狰狞道:“你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把他变成这样?”
陆妃妃一把推开洛子宴,呵斥道:“放肆!”
陆妃妃身怀两派心法武学,两者合二为一,融会贯通,功力本就超出常人许多。加上陆思明临终前给她传授了毕生修为,更是如虎添翼。此时,只需轻轻一推,洛子宴便跌倒在地,嘴边渗出血丝来。他顾不得擦嘴边的血,挣扎着站起来,却站也站不稳,东倒西歪,嘴里喊道:“他明明喜欢的是我,又怎么会?怎么会与你在一起?”
陆妃妃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过来,轻蔑地冷笑一声,道:“喜欢你?你天真也该有个度,你也不想想你能为他做什么?繁衍子孙后代吗?哈哈哈!你只会让他成为整个苏灵门的耻辱,中原武林的笑柄!而我,与他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整个中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灵门与明教交好,可保苏灵门万世无虞。你呢?医术不行,武艺不精,一无是处!出身不清不白指不定哪天整个苏灵门都为你所累!”
这番话,把他震得不轻。是的,上一世,同门因他惨死,师傅因他叛出苏灵门,最后还因为救他而陨命。
陆妃妃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若你心里真的有他,请你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永不相见!我,会感激你!”陆妃妃捏住他的下巴,逼近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要把这些话都刻进他的脑子里,好永世铭记。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洛子宴,此刻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像蔫了的白菜。他不知陆妃妃是何时走的,等他缓过来时,旁边的人已经换成了苏茗烟,她是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的。
洛子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全都知道是不是?她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你说!”
苏茗烟急忙挣扎,却挣不脱,恼怒道:“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见他醉得糊糊涂涂,又取笑道:“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苏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你配吗?”
洛子宴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仍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你的事,你有一朵大红头花,对不对?”
苏茗烟一听,脸上浮起红云,猛甩着手喊:“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你竟敢偷窥我!”
“你做甚?放开她!”背后响起苏亦的声音,义正言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