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才更相配(17)
“那你还放走她!你明知我师傅受伤了!”洛子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对着她大声咆哮。苏茗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里噙满泪水,挣脱他的束缚,快步跑了出去。
洛子宴木然站着,站了好一会,突然转过身来,走到苏亦跟前坐下:“师傅,我把毒给你吸出来。”
“不可!”苏亦一把推开洛子宴。
“为何?”
“这样你也会中毒。”
“我不管,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洛子宴迅速点了他的穴道,贴上便吸,苏亦不能动弹,只能由着他。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洛子宴给苏亦吸完毒已是半夜,体内大部分毒素已被吸出,只残留了小部分在较深处,稍微运功即可尽数逼出。看着地上黑呦呦的一摊毒血,洛子宴松了一口气。他给苏亦肩上伤口抹上金创药包扎妥帖,又给他穿好衣衫,才把穴道解开。
“师傅,你躺一会,我找人沏壶茶进来。”说完正要起身,却感觉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子宴,子宴醒醒!”
洛子宴缓缓睁开眼睛:“我怎么啦?”
“你中毒了,毒素残留在你的喉咙处。”
洛子宴拉住苏亦的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待回到苏灵山,定会有办法。”苏亦回握他的手,轻声说道。
“师傅,我想去见见我叔父...。”
“好,等治好你的伤,我就带你去见他。”
第二天,三人乔装打扮一番,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前往苏灵山。洛子宴比前一天更虚弱了,苏亦只得封住他身上几处穴道,尽量让毒素扩散得缓慢些。
苏茗烟坐前头驾马,苏亦抱着洛子宴坐马车里。从昨晚开始,洛子宴就陆陆续续昏迷过去,有时甚至持续好几个时辰都不曾醒来。苏亦拿出他的手,把了把脉搏,发现情况越来越糟糕,他没想到这琴魔岛的蜈蚣毒性这么厉害。
苏亦撩开帘子,朝苏茗烟喊道:“调头去神魔山,来不及了。”
马车在山路上不分昼夜地飞奔着,几天几夜。或是马车太过颠簸,洛子宴醒了。他举起手,摩挲着苏亦憔悴的脸庞,“停下罢,师傅,停下歇歇。”
苏亦摇摇头,抓住他的手,给他渡过一丝真气。正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苏茗烟的呐喊声:“滚开!挡路者死!”
苏亦撩起帘子向外张望,外面围满黑衣人,他们蒙着面巾,举着刀,正向马车步步逼近。苏亦放下洛子宴,跳下马车,粗略看了一下,约摸着有近三十个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拦截?”
“主人要你们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即可放行。”
“你们主人是何人?要何物?”
“恕无可奉告!交出神魔令藏宝图可免一死。”
“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苏亦从腰间抽出笛子,放至唇边,瞬间数支毒针飞射而出。近身的黑衣人避之不及,已中针,退至外围,下一批黑衣人替换上来,挥动手中的刀朝两人砍过来。
苏茗烟从腰间拔出匕首,左手拧住敌人的脑袋,右手举起匕首往他脖子上快速抹过,只见躯体一阵抖动,被割断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珠翻白,就这么断了气。血液在断喉处喷射出来,像一条激昂的水柱,躯体却开始僵硬发直,从鲜活的生命到一具尸体,只在眨眼之间。身着一袭红衣的她在一众黑色之中,挥动着匕首,杀伐决断,招招夺命,像只翩翩起舞的红色蝴蝶,扑闪着美丽又夺目的翅膀,上一秒钟还在为她的美丽惊叹,下一秒却要送命在她的利刃之下....
下雨了。
雨点无情地拍打在马车上,脸上,身上...洗刷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躯体,抚慰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
雨声夹杂着刀光剑影,夹杂着血液喷射,夹杂着生命消逝的呜咽,回荡在这片山野之间。
七个八个黑衣人已被放倒在地,鲜血随着雨水到处蔓延,流窜。
人,越死越多;雨,越下越急。尸体、鲜血、雨水,混淆交织,脚下已然是一片血池。
时间在慢慢流逝,生命也在流逝。不知厮杀了多久,大家没有闲暇去顾及,心知每一秒都是生死攸关。被雨水和血液打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躯体上,勾勒出精瘦完美的线条。或是因为体力的过度透支,又或是因为弑杀的快感,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湿透,此刻正紧紧贴着后背,发尾淅淅沥沥滴着水珠。额前散落几根凌乱的发丝,衬得雪白无暇的面孔,更显凄美绝伦。
雨,不知下了多久,只知人已全数倒下。
马车再次启程,飞奔而去,轮子溅起两串水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又是不眠不休的两天一夜。
神魔山下。
巍峨的大山高高耸立着,像神亦像魔。
苏亦抱着洛子宴,一步一步登上万丈高山。
快点,再快点.....
第16章 换血
洛子宴醒了,他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床前站着两个侍女,低眉敛目,毕恭毕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周围的环境奢华尊贵,金碧辉煌。
“这是哪?”洛子宴朝她们问。
“回少主,这是神魔教内殿。”侍女回道。
原来已经到了神魔教。
洛子宴动了动腰身,只觉酸软无力,他看见自己的右手被层层纱布包裹着。
手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洛子宴正纳闷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进来了,洛子宴一眼看见他的手也缠着纱布。
“侄儿可醒了?”男人过来亲切地坐在床前。
洛子宴闻声先是一惊,继而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要是没死,应该长得和眼前这个人一般模样罢!
洛南天举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慈父般的爱意,眼眶渐渐湿润。
“转眼十年了,都长这么大了,跟大哥年轻时一模一样。”
洛子宴哽咽道:“你就是我叔父?是你救了我吗?”
“苏医师帮你换了血,现在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呀,子宴!以后我们就是血脉相连,永不分离了。”
怪不得没死,原来是换了血。说到这换血,洛子宴是晓得的。需先把体内毒血尽数导出,再接入新鲜干净的血源。这换血术难度系数极高,若非某人医术高超,那么现在躺着的就是一具尸体无疑。
洛南天坐了一会就走了,离开时低声吩咐侍女:多用些昂贵滋补的药材,另外再订做几套新的衣裳....洛子宴躺在床上,虽隔着屏风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边暖烘烘的。
他在床上休养了两天,这两天里,没看见苏茗烟,也没见苏亦。他心里纳闷得很,第三天再也按耐不住了,非要去找师傅。
他没有唤侍女陪同,独自跑了出去,一个人在神魔教里乱窜。诺大的一个神魔教,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瞎跑了一会,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幽静的偏院,只见里面修整得干净爽洁。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还有个小小的凉亭,凉亭里有石桌、石椅、还有棋盘,地上摆放着几盆花草,正开着淡雅的小花。洛子宴轻轻走进去,心里惊叹着竟有如此雅致之处,觉得那人定会喜欢。
不知不觉进了内院,内院的栏杆上晾着件白色长袍,洛子宴觉得有些眼熟。来到屋前,门没掩实,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立着一块屏风,绕过屏风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洛子宴心里怦怦直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走过去,揭开被子一看,躺着的人正是苏亦。只见他静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头发凌乱散落在身体四周,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洛子宴颤抖着把手放到他鼻子下探了探气息——气若游丝。
还活着....
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洛子宴轻轻揭开他的中衣,发现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很多已经溃烂流脓;双腿也是伤痕累累,脚底已磨掉一层皮,肿胀不堪....
洛子宴心如刀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定然也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他跑到门口,大声唤来几个侍女,让她们打来一桶开水,再拿些上好的金创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