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倾枫身子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转而问她:“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骗了你瞒了你,你会不会怨我?”
花落蘅垂眸一笑,语气冰冷不知温度:“你觉得呢?”
她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御倾枫没听清,只是在那瞬间,猛然就睁开了眼睛,如死尸般坐了起来,感觉自己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身上没有了丝毫温度。
他下意识地往床榻里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房间里也空无一人。
天早已经亮了,御倾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口气,打算起身去看看花落蘅去哪儿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屋里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从外缓缓走进来的,正是花落蘅。
御倾枫睡的熟,花落蘅什么时候起来的,他一点察觉没有。
花落蘅双手一直放在身后,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就像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她见面时,她将自己大老远给他摘的百合花藏着掖着,既怕他喜欢、又怕他不喜欢。
御倾枫心里松了口气,身子也缓缓松下,脑子更是清醒了过来,那左右只是个梦而已,花落蘅好好地在他身边待着的。
他轻轻笑了笑,“去哪儿了?”
花落蘅抿紧嘴唇没说话,站在他眼前眼也不眨地凝视着他,一声没吭。
“又跑去章莪山了?”
花落蘅微微点了点头,伸出了双手,将手里捧着的一簇狐尾百合花凑到了御倾枫眼前。
御倾枫伸手摸了摸那些花朵,心里恍然间对花落蘅生出几分愧疚。她这么喜欢自己,对自己这么好,他却总是胡思乱想,连做梦都是梦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是有多不相信她。
花落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昨晚我有些喝醉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御倾枫忍不住一怔,却也快速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直在说醉话罢了。
花落蘅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异样,咬唇道:“真没有啊?”
“......你很失望?”
花落蘅轻轻咳了一声,好似在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低头轻言:“哪有?”
喝酒了不对劲,酒醒了也还是不对劲,御倾枫心觉,他方才明明就是从她口里听出来一丝失落。这样想着,他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含笑着问她:“那你觉得,你能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花落蘅只连连摇头,不言语。
御倾枫不知不觉又笑了。她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花落蘅没敢再看他,将花放在了桌上,一面说:“不过我昨晚睡得倒是挺安稳的。”
......是,你的确是睡得很好。
可我睡得一点都不好。
虽是难为了自己,可只要她觉得好了,那便也好了。
御倾枫想起自己答应过花落蘅今日会带她去凡界的,想来她这么一大早的去摘花,就是先来感谢他这一番。
感谢......不过这个词用在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他本来就应该对她好,她想要什么他都应该允准她的,又何谈什么感激之说?
若真是想要谢谢他,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倒是......
御倾枫从自己这段思绪中回过神来,这大清早的,他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呢。
他往花落蘅那边看去,她背对着自己,站在那桌子前不知道是在捣鼓些什么,这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了。
御倾枫披上外衣穿好鞋,往她那儿走了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果真就听她开始问了。
御倾枫轻轻一笑,走到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朝前握住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温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花落蘅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院子里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这推门声直击御倾枫的心底深处,惊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便是萧棋那让人听着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御倾枫!”
......他每次来,都让御倾枫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甚至觉得自己这儿遭了贼。
萧棋走进屋,花落蘅连叫道:“舅舅。”
萧棋步伐止在了门口,一时间怔住了。
他看了眼御倾枫,又瞅着花落蘅,愣了半天后,才恍恍惚惚问了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
御倾枫笑着,学着他的语气也问了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会来这?”
萧棋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回应他。
这俩人在一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花落蘅就是这样觉得的。
“舅舅,你特意来找师尊的吗?”
萧棋又无趣地冲御倾枫翻了个白眼,拒不承认:“不是,只是顺带过来一下罢了。”
他紧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只是谁知道在这会看到你。”
“......”御倾枫失语,幸而你这还不是像上次一样大半夜的过来,否则惊得心都会跳出来了。
花落蘅假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干笑了两声,直接就打退堂鼓:“那我先走了。”
......逃窜倒真是顶尖的。
等她走了好一会儿,御倾枫才往桌边坐了下来,看着萧棋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萧棋冷哼一声,极其不痛快:“怎么?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御倾枫面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只是你这样整日在昆仑山一来一回的,就不怕惹人生疑吗?”
萧棋摆手,又是一副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的模样,坐到了他对面,说:“管他呢,我告诉你,我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他没有立即说出他口中说的这个消息,而是将话题无故又扯到了花落蘅身上:“落蘅怎么这么大清早的就在你这儿?找你有事?”
“不是,我昨天答应了她今日会带她去凡界的。”
萧棋有些好奇,“她无缘无故要去凡界做什么?”
“贪玩吧。”御倾枫想起清霖池那晚花落蘅说的话,又道:“顺带找找花沚。”
萧棋低低笑了一声,吟吟道:“花沚那么不待见你,你还去找她。”
御倾枫对这倒是不以为然,“反正她对谁不都那样。”其实他是觉得这凡界地方那么大,怎的去一趟就直接会找着花沚,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她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厌恶你啊。”
他的......身份?御倾枫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
“......”
话语间萧棋又问:“你真没觉得那祁摇有哪里不对劲吗?”
他这话题也是转移的快,御倾枫配合他,倒是没否认:“有的地方的确是不对劲。”不过这个地方的好多人都不对劲,他大致是习惯了。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个萧棋。
“那你就不觉得他没安好心吗?”
“没有。”
萧棋理了理自己的神情,郑重其事道:“我昨日去了趟丹穴山,听到花沇和人谈论花沚。”
花沚......御倾枫好奇:“然后?”
他“啧啧”了两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道:“花沚和祁摇还真有一腿。”这话说的极其不自然。
御倾枫皱眉,“你觉得、、这事很不对劲?还是说、、在你意料之中?”
萧棋点头,“我的确是猜测他俩之间不正常。”
御倾枫笑道:“反正你看谁和谁都觉得不正常。”
“这不一样,他俩是真不正常啊。”
萧棋倒吸了口气,又补了一句:“而且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谈婚论嫁......意思是都快要结为夫妇了,这么恐怖的吗?
可是花沚和祁摇如今......花沚不是很讨厌祁摇的吗,如果萧棋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所谓的由爱生恨?
这明明是件大事,怎么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御倾枫听见萧棋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花沚无故就离开了昆仑山,和祁摇连面都不见了,这么几千年,一直都待在凡界。”
他说着戳了下御倾枫的手腕,又开始瞎猜:“哎,你说,会不会是她发现了祁摇哪里不对劲,看透了他的本质,所......”
“你怎的就知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祁摇是对你有多好,我说什么你都要护着他?”萧棋真是打心里不爽那个祁摇,怎的他每回说句祁摇什么,御倾枫都喜欢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