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护好倾枫。这样,才不会对不住我娘。”祁摇抬眸盯着他,哑着声问:“是吗?”
“阿摇。”——钰鄞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生出了几分痛惜,不忍心再看他,起身离开了屋子。
祁摇喝了一夜的酒。
次日清早,钰鄞给他弄来了一碗醒酒汤。祁摇看着他那张沉着的脸,实在是觉得好笑。
钰鄞盯着他一滴不落地喝完后,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祁摇换了身衣服,打算去看看御倾枫。
宫院内的寝殿门关着,他敲了敲门,冲里喊道:“倾枫。”
御倾枫在里应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
还能出声,还能理他,那就好。祁摇心里的那口气松了些。
“既然已经回到魔界,从前的事情,便都不要再去想了。”
“我一早便告诉过你,他们花家的女子,都——”
祁摇抬眸,看见推开门站在自己眼前的御倾枫,蓦地僵住。
“倾枫......”
昨日他回到魔界之时,不过是一身白衣染上了红血。一夜之隔,原本的满头黑发,此刻竟都变作了白发。
御倾枫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如你所言,我迈上了和你当年一样的路。”
祁摇顿时无言。
御倾枫望着天,叹了口气后,朝外走去,靠坐在了殿外的那棵甘华树下。
祁摇跟着他一并走了出去,站在一侧静静看着他。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御倾枫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他当年被花沚所伤,痛到了极致,那晚昏昏沉沉地落到章莪山后的那片忘情湖中。醒来之时,就多出了一缕白发。他非但没有忘记,反而是将花沚印在心里更深了。
祁摇沉静了许久,开口说:“......倾枫,这世间,并非只有一个花落蘅。”
御倾枫微微笑了笑,抬眸看着他,“这世间,也并非只有一个花沚。”
祁摇一怔。
御倾枫仰头望着树上的那些小果子,脑中浮现出几日前在魔界,花落蘅同他说的那些话:
——“这树千年结一次果,凡人吃了,数月内便能成仙。神仙吃了,却会耗损灵力。”
——“师尊,你这般好奇,吃一个,不就清楚它的功效了?”
——“魔界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东西,我还不能拿了?”
不是前几日都还好好的吗,她不是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信他的吗。
这才几天。
“再好的女子,也不是她了。”御倾枫眼眶一酸,泛出了泪,唇角却还一直挂着笑。
祁摇见他这般模样,实在是心梗,懊恼又无奈:“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偏不听。”
御倾枫摇了摇头,只是说:“落蘅,她不一样。”
“那你眼下,为何而伤?”
御倾枫再次摇头,“她和师姐不一样。”
祁摇被他气笑了,“花落蘅,是给你下了蛊吗?还是勾了你的魂?”
“这话,你曾经也问过我。”当日他被清荷所伤,祁摇前来见他,也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啊,花落蘅勾了他的魂儿。
祁摇长长叹了口气,“我当初就是害怕,害怕你会步我的后尘。”
害怕会步他的后尘,可还是步了。
御倾枫定了定心,攸地开口:“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祁摇点头,听着他问下去。
“师姐很早就知晓你的身份,她和钰鄞相熟,对魔界也很熟知。那你们当年,到底因何故分开?擎烨他做了什么,引得师姐误会你?”
祁摇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出来。
他侧过头,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敷衍道:“分开了便分开了,纠结是什么原因,有什么意思。”
“你不愿告诉我爹娘的事,我能理解。可这也不能说么?”
“我告诉你了,你岂不是要更伤怀了?”
祁摇不等他反应,接着说:“没错,她的确是一早便知晓我的身份。”
“当年的花沚跟我说,她不在意,她不关心,她爱的只是我这个人,无关我的身份。”
御倾枫面上一僵。这个回答,是令他完全出乎意料的。
祁摇轻屑地笑了声,“这些话,很耳熟吗?是不是花落蘅也同你说过?”
御倾枫一噎,哑口无言。
“可是那又怎么样?”
“擎烨冒充我屠杀了东荒云城三百余人,害死了丹穴山的七位仙神。花沚来找我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就拿着当年我赠她的那把剑,生生刺进了我的心口。”
“她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御倾枫神色怔住,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怨不得祁摇一直同他说,花落蘅和花沚是一样的。他当年,一定是被花沚伤透了吧。所以不愿再相信那些所谓的情爱。
而花沚......分明已经知晓了擎烨的事,对祁摇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祁摇骂的对,活了七千多年,一点没活明白。
萧棋也说的真对,真是一个疯子。
“我明日请舅舅过来看你。”静默了许久后,祁摇拍了拍他的肩。
御倾枫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此刻要是和失恋人员花四公子碰个面,没准儿能一起喝一杯,可以有点共同话题。
玉繁来见他能说什么?
玉繁跟他说当初选择了对不起花若萤,可现在花若萤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两人在章莪山平平静静的。
真是人比人,会气死人。
御倾枫盯着就要离开的祁摇,起身喊道:“等一下。”
他犹豫了下,那句话还是问了出口——“南风,是不是你杀的?”
祁摇凝住目光,面色明显比方才要沉了些。他未答话,只是反问:“我为何要杀南风?”
“你要杀谁,我怎么会知道?”
祁摇再一次被他气笑了。
御倾枫觉得莫名,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祁摇靠近了他几步,伸手变幻出一把匕首,拔开后塞到御倾枫手里,“你若真觉得是我杀了南风,大可以替他还我一刀。”
?有病吗?
“......你真是个疯子!”御倾枫扔开匕首,转身过去不想再看到他。
祁摇捡起匕首,还擦了擦上面沾染上的灰土,没有再言话。
他回到前殿,瞧见钰鄞有几分不悦地静在门外,也没有同他说话。
祁摇心里明白过来,迈步进去,一眼就见着了站在一侧的樱弦。从边上侍女的手里接过了杯盏,示意殿中的其他人先下去。
他抿了口酒,移步到了里侧墙角,微微仰头盯上了墙面上的那几幅水墨画。
樱弦见他神色并无异常,方才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些,缓步走到了他身侧。
祁摇盯着画,没有看她,也没多话。
“恭贺君上,事情已经如我们所......”樱弦说到一半,顿住了口,察觉到祁摇面色不对。
“君上?”
祁摇眉头蹙了蹙,侧过眸打量着她,攸地问:“你和乐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交涉的?”
樱弦面上难掩慌色,心虚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否认:“不,不曾。”
“我若是要杀你,即使是萧晚在这里,也保不住你。”他晃了晃手里的酒,面上多了几分嫌恶,语气中也隐隐带上了怒意,“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只有乐清会用。”
樱弦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慌了,忙跪地,“君上息怒。”
祁摇撺紧酒杯,压下了怒火,“你知不知道,我方才见倾枫白头的模样,只恨不得一剑砍了你!”
“樱弦并非有意惹殿下难过,只是君上应当很清楚,花家神女的手段。殿下对花落蘅用情太深,故而才会被她所伤。”她抬眸,望向祁摇,试探性地说,“君上当年,不也是这般被花沚——”
“住口!”
“我和花沚的之间的事情,可轮不到你这个贱婢多话!”
“樱弦知晓。君上,不若,让樱弦去和殿下说一说,等他清楚了花落蘅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想明白,也会清楚君上对他的关怀。”
祁摇将手上的酒杯朝她扔过去,怒道:“滚出去!”
樱弦被吓得不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连忙退身。
作者有话要说:
五章完结,结局BE,俩人一起死了。我会不会被雷劈死
第95章 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