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虽然没有扣头,但是也是实打实往上爬的,再说了,她又不是来求药师佛舍利的,她只是来求大悲寺收下求心的,先不说难度级别就不同,她可是占领了道德高地啊。至于贺兰韵的问题,一回生两回熟,大不了让阿马休息两天,回去重头再爬一次呗。
要是让贺兰韵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怕不是直接一句“你是人是狗”就上来了。
求心一路上拄着竹杖跟着他们两个,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不适,两只小的都累趴下了,他还只是额头上略微沁出了一点薄汗,并没有多累的模样。
“我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见累啊。”贺兰韵瘫在石阶上,侧脸斜眼看着求心。
后者摇摇头:“这高度,同云上寺差不多。”
沈闻:……
你想说你习惯了是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翻身爬起啦:“好了,休息完了,我们继续。”
贺兰韵:……
他不想爬了qaq
而另外一边,有人从山脚不用法器一路往上爬的事情,早就被巡逻的小弟子报告给了罗汉堂的掌院,请他定夺。
罗汉堂的掌院善溪思忖片刻,便道:“不坏他人修行,你且去看着,若是他三人实在不支,便用法器带到寺门口吧。”
巡逻弟子“喏”了一声,便退下了。
“主持师兄,多久没有人来爬过‘千丈红尘’了?”善溪侧身,这才看到他身后的细蔑帘后头,还隐隐约约有人伫立着。
“……”对方不说话,只是低头,双手轻擦佛珠,不知在默念些什么。
善溪:……
他原本只是想感叹一下很久没有人有毅力挑战“千丈红尘”了,却忘了上一个挑战千丈红尘的人是谁,又为了什么来的。
“是我嘴快,对不住师兄了。”他用拇指夹着颈间的佛珠,对着细篾帘子后的人影行了一礼。
“善溪不必介怀。”细蔑帘子后头的人,虽然被称为师兄,但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却听着极为年轻,倒像是三十岁上下的模样。
善溪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头皮,因为气氛突然尴尬,所以,他决定先撤:“师兄,我、我去巡逻大家的日课了,您好好休息……”这么说着,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细蔑帘子里的人不点头,也不回应,只是向外看去,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一样。
沈闻一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寺门下钥之前爬到了大悲寺的门口。求心扶着基本上已经废了的贺兰韵,终于似乎是有些累了的样子。就在沈闻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的时候,寺庙的大门自己对着三人缓缓打开。
大约是接近晚课的缘故,就在大悲寺内没有出去游历的僧人们正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因为统一制服,统一发型的关系,这一幕看上去格外的让强迫症感到舒服,也有可能是禁欲系制服诱惑加成,一些僧人的外貌——原本配上头发可能会显得比较平庸的五官,衬以干净、朴素的僧袍,反而能让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吧。
“禁欲系爱好者的天堂啊,这地方。”沈闻小声感叹了一句。
因为觉得被求心扶着有些丢人而挣脱求心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沈闻的贺兰韵:……
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不够,又往后退了一步。
淦,哥们,你这爱好就很离谱了啊!
因为是瞎子所以耳朵格外灵的求心:……
虽然他不是很能理解沈闻说的话,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大人,他自然应该走在第一个,只是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沈闻却先他一步,对着负责值守寺门的年轻佛修双手合十道:“小师父,我们有事求见圆通大师,能否行个方便?”
两个值守弟子对视一眼,回答道:“师祖外出讲法去了,不在寺中,这位师兄和两位小善信既然过了‘千丈红尘’,自然是由罗汉堂掌院师伯前来接待三位。”
这是大悲寺祖师留下的规矩,谁不用法器,不用灵力护体,或者身为凡人去从普渡山的山脚往上,有那毅力过了“千丈红尘”,便能答应他们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大义,戒律即可。
值守的弟子传音,又请来了另外寺里负责接待外客的弟子,才将三人请到了大悲寺的西厢客房之中。
沈闻一进房门就给自己倒了杯灵茶解渴,一点也不见外。
贺兰韵看着她,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知道“千丈红尘”的事情,紧闭的厢房门却被敲响了。
沈闻道:“请进。”
外头才推门进来。
入门先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在外头照进来的夕阳下熠熠生辉,随后才看清此人浓眉大眼,长得分外精神——这正是罗汉堂的掌院,善溪大师。
善溪在寺内巡了一圈,收到弟子说那挑战“千丈红尘”的三人已经安置在了西厢房,才赶来接待。
只是,他一看到那端坐在八仙桌后的那位身着男装的小善信的脸,就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大约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把门打开,重新看了看里头的情况。
——主要目光还是落在沈闻的脸上。
沈闻:……
这位大师,你是不是有很多小问号?
还是你怀疑你开门的姿势不对,很想换一个?
“这事我做不了主。”善溪一脸梦幻地嘟嘟囔囔,“我得请示掌门师兄……”这么说着,他还是对着求心和贺兰韵行了一道佛礼,才转身离开。
沈闻:……
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有好多问号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这位大师和他的掌门师兄商议了什么,沈闻等了好久也没见那位神秘的“掌门师兄”过来找她,反倒是传信的纸鹤和送饭的小沙弥先来了,意思是先招待他们三人在大悲寺过一夜,待到过了晚课,明日再来见他们。
入乡随俗,沈闻到是不在乎这些问题。
善溪的表现才让她比较好奇。
所以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甚至起得比求心还早,天都没亮堂全,正是月露洗星的时候。沈闻跟个猴子似的叼着根从大悲寺厨房讨来的胡瓜,蹲在房梁上一边啃一边等云海日出。
却听见房梁下有人招呼她:“小檀越起得早呀。”
沈闻探出头来,却看到对方虽然仰着脸,却闭着眼睛。
像是知道沈闻在想什么一样,对方回答道:“这是‘我识’,老衲只是封闭自己的视觉以修行,并非和小善信的友人一般,目不能视。”
沈闻:……沙O是你吗沙O。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处O座圣O士,你跑来当什么寺庙主持?!
对方修“我识”行,对人的情绪感知似乎十分敏感,沈闻不说话,他却开口了:“小檀越在担忧些什么?”
沈闻:……
我能说我担忧你突然睁开眼睛,对着我喊一声“天魔降伏”吗?
当然,沈闻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懂。
“主持大师您,认识我吧?”她啃了口黄瓜,笑眯眯地问道。
第16章 16
“你是不是认识我”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也很不好回答,对方只是转过身去,和沈闻一起面向日出的方向——此时天边只有一丝薄红,说是日出,倒也距离真正的日出时分还差了那么一会儿。
沈闻啃着黄瓜又把头探出去,恰好看见和她搭讪的僧人,双手持着一串盘出包浆的佛珠,还在那轻轻捻着。
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大概就是“这位师父的手真漂亮啊”看上去又是白嫩,又是修长分明,当真是“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
沈闻摸了摸下巴,感叹道:“师父的手真漂亮啊。”当然,脸也很漂亮,就颜值方面,把求心和这位大师放在一起,可能众妖女也不能品出个上下来,但是求心那朵白莲花属于濯清涟而不妖,这位更像是白牡丹——人间……哦,不,佛前富贵花。
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少被花痴骚扰。
当然,沈闻是不会骚扰他的,毕竟她对美有一种纯粹的欣赏,喜欢花也不一定要去摘。
然后沈闻就敏感的抓住了这位大师在听到自己感叹他手漂亮的时候,仿佛ptsd一般的颤抖了一下。
嗯……
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