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查?”
“我自有我的方法,你等着就是。”温乔道,又将谢嚣从一边拉过来往纪北临面前一推,“谢嚣就归你管了。”
说完像怕纪北临反悔似的,立刻跑了出去。
谢嚣站的板板正正,目光炯炯有神,“纪大人。”
这是等着纪北临给他分配任务。
“令夫人近来如何?”纪北临问起其他事。
提起王婉儿,谢嚣脸上带了些亮色,“婉儿近来身体很好,大夫说孩子也很好,懂事,不闹他娘……”
纪北临本意并非是想听谢嚣说他的夫人和孩子有多好,他不过是想以此为理由让谢嚣尽早回谢府,不要在他面前晃。只是听着谢嚣手舞足蹈地讲他与王婉儿相处的有多高兴,纪北临改变主意了。
“转运司知事一案,大理寺与京衙对此案的归属有些争执,劳烦你跑一趟将此事解决。”纪北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打断了谢嚣的侃侃而谈,谢嚣得了任务,精神十足地应了声好便马不停蹄地去办事。
纪北临看了看时辰,放班了,该回府去陪期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纪大人:上司还没圆房,属下竟敢连孩子都有了,好大的胆子!
第59章 大理寺卿(二)
纪北临如常放班, 回府却不见温蹊,听周正来报,说温蹊回了温府。
“夫人回温府做什么?”纪北临的心没来由的一慌。
“说是夫人的表姐来了。”周正答道。
原是去见温柔了。
纪北临松了一口气, 往玉暖阁走, 周正跟在他身后继续道:“夫人说今日就不回来用晚饭了。”
脚步微顿, 纪北临调转步子往书房走,“知道了。”
温府之内, 温蹊同长公主坐在一块说话。长公主仔细看着她, 忍不住笑道:“胖了些。”
温蹊立刻紧张地摸向小腹上的肉, 嘴上却依旧倔强, “我没胖。”
“胖些好, 你就是太瘦了,可见北临将你照顾的很好。”长公主欣慰道。
温蹊的饭量依旧不大, 纪北临倒是没再逼她吃饭,可温蹊的手边眼前却多了许多点心,温蹊看话本时闲不住便喜欢拿一些点心吃,想想应该就是这般胖的。
温蹊耷拉着耳朵碎碎念, “我没胖。”
正待温蹊纠结于要不要少吃一点点心,下人来报说是表小姐到了。
不过是表了几表的亲戚,家中也无人在朝做官,长公主对温柔并没有多上心, 能让温柔在温府住一段时间也只是因为温儒从前受过温柔祖父的照拂。
温柔上镐京是为了解决亲事,其父母的来信里,话里话外希望长公主能为温柔牵线搭桥, 寻一户富贵人家。
于长公主而言此事并不难,却让长公主对这一家人,连带着未见过面的温柔也喜欢不起来。
下人很快引着温柔过来。温蹊远远看见一位婀娜娉婷的女子缓缓走来,一袭白衣,妆容素淡却依旧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媚艳。
即便上一世已经见过,再见时温蹊仍不免被惊艳到。
温柔的礼数十分周到,除去有些姿势不甚标准,余外挑不出一丝差错来,可见家中的确是花了心思在培养她。
长公主同她关心了两句家中父母与祖父的情况,便遣人将温柔带去她的住处。
温柔住在西厢,与温乔的璞玉院相隔甚远。长公主却还是不放心,“她这模样,万一将你二哥迷了心可该如何是好。”
温蹊觉着长公主许是想多了,温乔不喜欢美艳的姑娘,上一世两人同在屋檐下也不见有多少交集。
同长公主坐了会儿,温蹊便寻了借口去西厢见温柔。
两人虽是表姐妹,且温柔还是表姐,但按规矩温柔仍是要向温蹊行礼。
“表姐觉得这间房间如何,可还要再添一些东西?”温蹊问。
长公主虽不大喜欢温柔,但待客之道却做的十足周到,早前就特意命人布置过西厢。
温柔的目光在轻扬的帐幔与柔软的地毯上划过,看向温蹊的眼中艳羡之色丝毫不掩,“锦绣成堆,我在阆城从未见过如此好的房子。”温柔的父亲是个边陲小官,阆城里乡绅财主的宅子虽也气派,可到底与高门大户无法比拟。
“对了,”温柔吩咐自己从阆城带来的婢女,“我听闻县主成婚不久,特意备了一份礼,礼物虽轻,却也是一点心意。”
温柔送的是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玉的品质算不上太好,但对于温柔而言也算价格不菲。温蹊看了一眼又还了回去,“在镐京之中的日子免不了要花些银钱,这镯子贵重,表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打紧,我往后也一定会有许多这样的镯子。”温柔眼中满是势在必得,“这是我的心意,县主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
温蹊张了张嘴,也没办法推辞,只好呐呐地点了点头将镯子收下。
“我初来镐京,多有不懂,还望县主能多多提点我,免得让我闹了笑话,我自己自是不打紧的,只是害怕辱了表叔与长公主的名声,让他们一番好心反倒牵累了自己。”温柔这番话说的漂亮,不由分说就将自己的名声与温家的名声绑在了一起,温家想不对她上心都不行。
温蹊听的咋舌,看着温柔那张过分艳媚的脸含含糊糊应了,她如今是纪家妇,温柔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管,至于温柔,依温蹊对她的了解,也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再说即便真是要翻了天,长公主完全能将其制住。
临晚上温蹊回了纪府,进屋就吩咐秋霞为她备水沐浴,秋霞让人将水送去耳房,同温蹊道:“县主,姑爷今日未用晚饭。”
温蹊在梳妆台前由春雨替她将发饰卸了,“没用晚饭?”
“是,姑爷听说县主回了温府便进了书房,到如今还未出来。”
“应是公务繁忙忘了吧,”温蹊起身往耳房走,“让人将饭送过去就好。”
等温蹊自耳房出来,秋霞道纪北临依旧没用饭。
“还没……”温蹊将半湿的头发自外衣领中折出来,忽然记起来纪北临的规矩,“忘了他不在书房吃东西了,算了,我去看看他。”
书房点着灯,将书房内的摆件影影绰绰剪在窗户上。温蹊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回应,温蹊索性自己开了门。
书案后的男子伏在案上,似是睡着了。
书案上的文书虽多,却摆的齐整。
温蹊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轻轻将纪北临压在手底下的书抽了出来,无意扫了一眼,是一折戏文。
没听说过纪北临爱听戏。
将戏文往案头一搁,温蹊支肘撑在案上,伸出手推他,“纪北临。”
纪北临紧了紧眉,却没动。
温蹊叫不醒他,目光落在纪北临松松握着拳的手上,他的大拇指指腹上似乎有一道红痕,不深,不长,更像是一道胎记。温蹊升起兴趣,伸手想将他的大拇指掰开看仔细一点。温蹊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与食指圈着纪北临的手往外掰,食指刚塞进纪北临的掌心,就被反手将整只手捉住。
“纪北临你装睡!”温蹊被吓了一跳,怒道。
“没有。”纪北临半睁开眼,睡意朦胧,嗓子还带着久睡之后的微哑,笑起来的时候尾音往上扬。将温蹊的手往自己脸边带了带,纪北临依旧保持着枕在手臂上的姿势,“是有人将我弄醒了。”
“怪我?”温蹊骄矜的抬了抬下巴。
“怪我。”纪北临长长的闭了会儿眼,才慢慢坐起,手中却还是抓着温蹊的手未放。
“下人说你未用晚饭?”温蹊看着纪北临眯着眼克制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双清寒的凤眸此刻却沾着水汽,透着一股莫名脆弱又可怜的味道,让温蹊一时有些不忍心将手收回来。
“你不在,我忘了。”纪北临难得卸了一身的规矩礼仪,慵懒地靠着椅背,垂着眼把玩温蹊的手指。
“去吃饭吧。”温蹊催他。
“陪我。”纪北临看着温蹊摊开的手,放在他手中,小的可爱。
“我吃过了。”
“那我不饿。”
“……陪你陪你。”温蹊咬着牙将手抽出来改抓着他的衣袖让他起来。
纪北临得了逞,见好就收,自然不敢再得寸进尺。
“你喜欢听戏吗?”温蹊双手托着下巴看纪北临吃饭,好奇道。
“不喜欢。”
“可我刚见你的书案上有一折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