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酒保问,把刚调好的酒递给等在吧台前的胡子拉碴的男人。
壮汉摸摸后脑勺:“这么明显?”
胡子拉碴男拿着酒杯走过,头巾男侧身让开路,眼看着他坐到白大褂对面,风口的风正好吹散他身旁的烟雾。
“当然,我们阿伽镇很少有生面孔。”酒保不问他的年龄,举起手里的酒瓶,“来一杯?”
“好啊。”壮汉不客气的坐下,头巾男比他慢一步,坐到他旁边,“来杯你最擅长的呗。对了,我这个兄弟不太能喝,给他整个低酒精的饮料。”
酒保微微一笑:“很乐意为您服务。”
“恕我冒昧,你们是来旅游的吗?”酒保调酒的动作很是花里胡哨,“虽然这么问,我却不知道,阿伽镇有什么好景点看。”
“牛啤!”壮汉给酒保的一套动作竖起大拇指,大大咧咧的回应试探,“我们是美术社来采风的,就是哪儿没人往哪儿钻。要不是社团里有个美女,我早受不了了。”
壮汉表现得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无脑又莽撞。
“美女,你懂吧。”壮汉完全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在胸膛前比划了一下,“有什么适合和美女去的地方吗?”
“这可真是……”酒保咋舌,“可没有那种浪漫的地方。”
壮汉叹气,拿过调好的酒一喝:“这里开到几点?”
“太阳升起之前。”酒保回答,“我们白天不营业,太阳落山后才会开门。”
“不错,晚上有地方来了。”壮汉左看右看,“我还以为这种小地方——抱歉,不是歧视,我的意思是——小镇嘛,不像纽约那样灯火通明。”
酒保没有被他的话冒犯,反而认同的点点头:“说的不错,但酒吧这种地方,向来都是意外。”
接下来他们东拉西扯了一阵子。
由于不知道哪些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重要讯息,头巾男把他们的对话全都记了下来。
直到电视播放的球赛结束。
其中一个流浪汉高高欢呼一声,把桌子上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行啊,鲍勃,你今天运气不错,要不要打一局?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俩一人一半。”其中一个打牌的人说道,言语间透露出几人的熟识,顺便从胸膛的口袋前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
流浪汉完全不客气,坐到打牌那桌:“这可是你说的,瞧好吧。”
他们打的是21点。
也许流浪汉今晚的手气确实很好,第一把上来就拿到一张A和K,赢得双倍赌金。
换了位置的人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冲着白大褂挑衅:“怎么样,我和你赌过,坐这个位置不会一直输吧?”
穿白大褂的憔悴男人抽噎起来。
“行了,我早说过,你没这运气的。”和他同桌的胡子拉碴男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嘲讽。
壮汉睁大眼睛,撇撇嘴角,用眼神示意,压低声音和酒保八卦:“那是怎么回事?”
酒保倒是见怪不怪:“我们这儿的医生,生平俩爱好,吸烟和赌马。他运气很烂,赌马总是输。”
壮汉懂了,看样子不止赌马,赌什么都会输。
医生又哭了一阵,手里的报纸被捏的得皱皱巴巴。
胡子拉碴男喝光最后一口酒:“行了,不就又输了吗?你就没赢过,有什么好伤心的。”
随后扭头扬声对酒保说:“这桌结账,再拿一瓶白兰地!”
他喝得有够多,站起来时腿都在打晃,医生不得不架住他,送他回家。
“这是……”壮汉等人走了才开口。
“镇上咖啡厅的老板,老酒鬼了。他们俩人上大学前一直是学长学弟,很熟。”酒保没有隐瞒的回答——或者说就算不说,他们白天在镇上转一转,迟早能打听到这二人的身份。
医生和老板走了,那边又笑闹着开了新赌局。
壮汉看看表,发觉时间不早,便和头巾男打道回府,临走前还听那桌打牌的人说:“鲍勃,我敢打赌,这回你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
“他们好像什么都能赌。”走到酒店门口,四下无人时,一直沉默的头巾男终于开口。
壮汉一脸认同,严肃的点点头。不过太晚了,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有什么事他们可以等第二天再说。
鹿茜一大早是被短信提示声吵醒的。
先是姑妈的短信。
姑妈说艾米丽的病不太好看,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鹿茜一个人在家不太好,可以来医院和她一起住,她有在附近的旅馆开房。
想想自己的任务,鹿茜斟酌用词,表示自己会在家里收拾收拾,准备好足够的用品,过几天再去,这样姑妈就不用回来再多跑回来一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艾米丽。
当然,她只是这么说说。
在榨干撒迦利亚的感情之前,她不会离开阿伽镇。
再是活在大家嘴里,从没出场过的美术社社长。
发短信来,一问几个社员安全抵达没,二是让她帮忙照看他们,人要是出了意外,他不好交代。
鹿茜表示一切OK。
最后是天气预报提醒,说今晚可能会有大到暴雪,让大家在外出行注意安全。
看到这条,鹿茜隔着窗户,看到灰蒙蒙低沉沉的天空,心想下雪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如果真的是暴雪,那所有人都要被困在阿伽镇了。
天气对她来说无所谓。
鹿茜打着哈欠起床,从厨房翻出麦片和牛奶,草草对付了一顿了事。
以防玩家早上出门找线索,她得抓紧时间去找他们,说说他们社长的叮嘱,要是能刚刚好蹭他们一顿饭,那就更好了。
自从姑妈离开后,她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别说烤火鸡了,她不把厨房烧掉就谢天谢地了。
撒迦利亚一个人住,他应该会做饭吧?
第7章 阿伽镇的美梦7 更新
抵达酒店的时候,玩家们正在餐厅吃饭。
鹿茜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在门口听了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壮汉正在和美女讨价还价:“我们昨天收集到的消息,不能白让你们知道吧?”
他肌肉壮,脸皮厚,说起这些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或者说,生活在这些游戏里的玩家,为了尽可能的活下去,利己主义至上。
“我就知道。”美女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专注用眼前的食物填饱肚子,“放心,我这边的消息绝对够你的付出。”
“好,爽快。”壮汉竖起一根手指,“镇上的医生是个烟鬼加赌鬼。”
美女同样竖起一根食指:“不够,只这一条分量不够。你说的这个,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知道。”
壮汉沉下脸:“看在同一场游戏,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的份上……”他竖起两根手指,“咖啡店老板是个酒鬼,和医生是同学。”
美女眼看壮汉榨不出更多的消息,闲散的开口:“那个NPC鹿茜,和撒迦利亚神父有一腿。”
“呵。”壮汉贬低她,试图增加自己的砝码,“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你看那个NPC对神父的那个热乎劲儿,怎么可能没一腿。”
美女收回手指,并不在乎壮汉说了什么,继续道:“昨天晚上弥撒结束后,是神父送鹿茜回的家。我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感觉可以从鹿茜多多套话。”
考虑到鹿茜是一位女性NPC,而学生妹早早退场,现在适合与她套话的人,也只有美女合适。
掌握这个稳妥的搜集信息的渠道后,美女在团队中的分量增加了些。
“行,你那边你负责。”壮汉拍板,“但是你要是搞砸了,我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美女嗤笑一声:“搞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鹿茜认真听着,记下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她发现玩家们虽然时有摩擦,却没真正动手过。换句话说,这些玩家恪守着一条底线。
……想知道他们的底线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他们没再说什么,鹿茜走出酒店,在门外呆了一会,才带着满身的寒气重新进来,找到玩家们说:“早上好,我找你们来有事,你们社长说,要我帮忙注意你们的安全。”
她坐到他们餐桌旁:“不介意我一起吃吧?我怕你们早早出门写生,自己来得太晚没赶上,所以早上没吃饭。”
目光巡视一圈后,壮汉和她对上视线。
“不介意,一起吃才开心嘛。”他说,没给美女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