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奋斗记+番外(20)
挂了号,许娇娇病恹恹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医生的传召。
她前面隔了一排坐着一对父子,那位新手爸爸平时应该没怎么带过孩子,无论怎么哄,两三岁的小孩子都不领情,涨红着脸,扯着嫩嗓子撕心裂肺的哭泣。
等候区不止这一个小孩子,他一哭,其他大大小小的孩子跟着嘴巴一瘪,此起彼伏一起哭了起来。
许娇娇犹如遭受一万点暴击,她本来就不舒服,再加上这魔音穿耳,要不是怕错过护士叫号,她早拔腿就跑了,这也是她不喜欢小孩子的原因之一。
看病的医生大概看地麻木了,没有因为许娇娇长得漂亮给优待,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她的喉咙,又测了温度,显示有39.5度,是高烧。
“这温度有些高,吃药一时半会降不下来,你是要打针还是输液?”
医生说着,抬头看了眼许娇娇。按照他的经验,未婚姑娘脸皮薄,会选择输液。已婚妇女,一般是打屁股针,那个省事见效快。
要是可以选择,许娇娇两样都不想选,但现在非常时机,不扎上几针,病就好不了,难受地还是自己。
最后她选择输液,毕竟医院人来人来,没隐私可言。
等医生龙飞凤舞地写好病历,许娇娇拿着去缴费,看病全程最多五分钟,跟前世市私立医院贴心殷勤的服务是完全无法比较的。
许娇娇想再次享受这种贵宾级待遇,估计还要等上六七□□年吧。
到了输液室,她恰好看到一场人间惨剧,只见一位护士拿着针,对着个懵懂婴儿头皮麻利扎下,许娇娇不忍地闭上眼睛。
太惨了!
刚才许娇娇还可怜小婴儿,这会儿轮到她自己了,趁着护士给她手背消毒,再三地叮嘱:“护士,我这人很怕疼,特别怕,对疼痛也特别敏感,你扎针时千万轻点,再轻点啊。”
护士撩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凉凉道:“怕疼你就别看啊,这么大的人,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丢不丢人啊。”
要是平时许娇娇早就跳起来理论了,但输液室就两个护士,另一个护士是个新手,有小孩在她手里连扎三针,都没找到血管,孩子家长在旁边看着心疼地不得了。
许娇娇可不想落到新手护士手里,所以能不得罪她最好,不然最后吃亏受罪的可是她自己。
护士动作麻利,只见银光一闪,许娇娇禁不住落下了两行热泪。
疼,真的疼!
后面有个家长还指着许娇娇这个大人给孩子做个榜样,结果看到她抹眼泪的怂样,家长顿时沉默不语了。
挂完盐水,许娇娇高烧退下去了,为了巩固效果,明天还要再来挂两瓶。
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家,看到门前地上放着一个塑料袋,捡起打开,是个被毛巾裹着的饭盒,里面满满的一盒猪肉白菜饺子。
这一看就知道是许伟杰送来的,因为等不到她,就放在门口了。
许娇娇去隔壁借了煤气灶,热了饺子,烧了开水。她不爱吃猪肉白菜饺子,挑着吃了几个,肚子就饱了,又喝了药,人就躺床上休息了。
第二天,许娇娇没去医院前,许伟杰就来送早餐了,等知道他是害自家二姐生病的罪魁祸首,自此来回接送,任劳任怨。
许娇娇完全康复后,风扇厂紧跟着也复工了。她跟钱科长请了一个星期假,因为刚开工,人事科也没什么事情,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钱科长很爽快地同意了。
她要去上海,现在有个能让存款暴增几十倍的机会,她怎么甘心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
许娇娇不是一个人去的,随行的还有偷跑出来的许伟杰。
带着许伟杰一起上路,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想吃东西他去买,想喝热水他去接,想吃苹果他削皮。
伺候周到,鞍前马后,异常省心,简直是居家旅游的必备品。
就只有一点不好,许伟杰有些话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上回去省城不算,还是去上海这种大城市,一路上按耐不住心中的小激动,总跟许娇娇没话找话聊。
也幸好,这间卧铺里就他们姐弟俩人,要不然他废话这么多,搅得别人也不能好好休息。
被许娇娇教训一顿,消停俩小时,许伟杰又开始问:“二姐,我们这次去上海,真能大赚一笔吗?”
许娇娇躺在床铺上,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复读机吗,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都问过多少回了。
他没说腻,自己都听腻了。
从一开始许娇娇还会回他两句,到现在完全提不起兴趣,搭理这个兴奋过度的弟弟了。
现在的绿皮火车慢得让人发指,又没有提速,火车从云州出发到上海足足用了一天半时间。
第17章 买股票认购证
下了火车,许娇娇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呼吸到来自上海的冷空气,令她精神一振。
许伟杰拎着两个行李包,跟在她身后走,看着二姐在陌生的上海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从她身上看不到初到大城市的局促紧张,仿佛她原本就生活在这里一样自然。
他现在也是有三十万存款的人了,不说云州,估计上海他这个年纪有这么多存款的也没几个。
就算这样,许伟杰站在繁华的上海街头,看着来来往往衣着讲究时髦的行人,都做不到许娇娇那样镇定自作,时不时还会感到一阵不自在。
九十年代初的上海没有后世那么先进发达,但比此时的云州又不知道发达太多。
许娇娇在路边在路边没等多久,就等到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
出租车减速靠边停下,许娇娇姐弟俩见状,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师傅,到国际酒店。”许娇娇报了地址,就靠着后椅闭目养神了。
许伟杰则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往外看,眼睛都不够用了,满大街的高楼上挂着各色各样的彩色广告灯牌,兢兢业业地发光发热,给萧瑟的冬日傍晚增添了几分温暖。
还有那一栋栋远去的漂亮花园洋房,也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许伟杰这才知道为什么上海这么吸引人前仆后继,这里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许伟杰的傻样,不禁会心一笑,每个初初到上海的外乡人,都像这样,看到什么都很新奇,他早就习惯了。
但许娇娇这样的,司机就有些摸不清了,他也接送不少归国华侨,港澳台同胞,那些女人不见得比上海姑娘漂亮,接受的文化不同,打扮地更加洋气时髦而已。
许娇娇穿着简单,外面穿着黑色羊绒长大衣,里面套着黑色高领毛衣,松松围着条米白色长围巾,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见了就忘不了。
司机平时开车爱和顾客拉拉家常,可看到许娇娇清凌凌的目光,他就开不了口,一路安静平稳地向上海国际酒店驶去。
快到国际酒店,眼尖的门童远远看到出租车驶来,站在门口等候车停,然后打开车门,等许娇娇姐弟相继下车再关上门。
门童挂着职业性微笑,伸手想接许伟杰手里的行李包。
许伟杰没享受过这种服务,愣了一下,握紧手里的行李包不撒手。他包里不仅带着换洗衣物,更重要的是行李包夹层里还有他的存折,怎么能放心交到别人手上。
门童笑道:“先生,麻烦你松开手,我会帮您提到房间里。”
许伟杰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帮忙,可以自己拿。”
一个执意要接,一个断然拒绝,于是,两人就在门口拉拉扯扯起来。
另一边,许娇娇走了一小会儿了,才注意到许伟杰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他还在门口杵着呢。
她走上前,疑惑地扫了两人一眼,问道:“伟杰,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伟杰趁机告状道:“二姐,这个人特别固执,我都说不用他提,他就跟听不懂一样,非要帮我提。”
如果这事发生在云州,他早就破口大骂,哪有这样上赶着强买强卖的,只是现在在上海,他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生怕给二姐惹麻烦。
一听这话,许娇娇就明白了,门童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小费。
小费许娇娇可以给,但他因为许伟杰是小地方来的外乡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他,这她可忍不了。
再怎么说,许伟杰也是她的便宜弟弟,只能她欺负,外人没资格在她眼皮底下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