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黑切白摄政王(重生)(8)
“真真是一派胡言。”回去路上,向来少语的霁月都不禁吐露心声,“殿下,您身子还好吧?”
“嗯,无甚大碍,寻常病发罢了。”
才怪!
恶心她娘夸恶心——好恶心。
回到寮云院,芙笙一眼就望见琉璃殿的宫女们朝寮云院的梨花园里,丢了许多祝蓁宜不要的过气衣物,堆成了小山。
“殿下,这些衣服要如何处置?”流云为此伤透了脑筋,她拎起一件华裳,嫌弃地打开来比划,“这些衣服太大了,殿下这么瘦,肩膀都撑不起来。再者,这腰带也忒长……”
“就堆在那儿吧,想办法多寻几个衣橱或木箱来,塞进后库。”
一下午在琉璃殿这一顿闹腾,芙笙疲倦许多。她走到书架前,挑不出没看过的话本,只得在院里坐着发了会儿呆。
赐婚的诏书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轻抚胸口顺顺气,芙笙抬起头,被满院的梨花树蒙了眼,想起了昨夜的少年。不知为何,她直觉认定,与倾是个好人。
至于寮云院的那块匾……
她从怀里掏出今早方在床头的字条,细细端详。
夜,芙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似有夜莺在梨树上啼鸣,她眨眨眼,方簌簌起身,穿好外衣。
由殿内而出,她又随手撩了件挂在门边的披风系好,晃悠着走至院内。
果有一只小鸟儿在树杈上歪着脑袋看她,她抬头朝它“啾啾”几声,它竟不领情地扑棱翅膀而去。
芙笙心头空了一块似的,有些难平。
垂头望着一地梨花,她蹲下身,捧起一手琼芳。
鼓起腮帮子,她调皮地吹口气,雪酥登时飘了漫天。
伸出手轻轻一握,展开来,手心却空空无也。
难免失望。
“天尚未暖,夜里仍寒,不应在外待如此久。”
丝毫未察觉有人靠近,忽听到说话声,芙笙吓得一机灵。她回过头,方看到立在她身边的少年。
他真是阴唆唆的,来无影去无踪。
“你来了。”簌簌起身,弹掉裙上的花瓣,芙笙好奇地打量他。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但兜帽太大,看不清真容。他身上的檀香淡淡的,混着少年气息,十分好闻。明明年纪不大,却散发出微不可觉的沧凉,与一丝同他人生生隔了一堵墙似的冷漠。
他总喜欢擅自踏足她的领地。
芙笙见他十分神秘,不禁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她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少年身上,还有一股溢出来杀伐气。
“与倾,你可知,我是个公主?你这样擅闯公主的院子,是要被杀头的。”
“我有要务在身,来巡逻。”
要务?巡逻?
宫里竟还有这样巡逻的?
傻子才信,不说拉倒。
“你是谁的人?”她试探地问。
与倾顿了顿,悠悠回说:“……三皇子吧。”
三皇子……吧?
三皇兄向来纨绔,爱逛花街,上辈子更是从没露过面,会有如此得力的手下?
芙笙轻笑一声,心领神会,却不说破。
“这些是何物?”他指指院内一隅堆放如山的衣物。
“是祝蓁宜的旧衣服,说是送给我的。”
“你没衣服穿?”
“你才没衣服穿呢。”
说完,芙笙忽笑了,露出一排贝齿:“她嘲讽我没华服穿,并非什么大事。”
少年静立,若有所思。
“对了,那瓶药真的很好用……替我谢谢你家主子,不过某些人,夜里闯入公主的闺房,真真又是一项要掉脑袋的罪名。”
嗯?闯闺房?
兜帽下的眉头微皱,他轻咳一声,忙解释道:“切勿误会,我仅是去给你送药,未看什么不该看的。”
“噗嗤,你既每天都来,就陪我说说话,告诉我一些小道消息,好不好?”她抬起云遮雾罩般的眸子,笑如弯月。
他可没那么闲,但只要看她一眼,一颗心便又疼又酸。兜帽下的目光紧盯着她,忽双拳紧握在身侧,声音放亲和了些:“好。”
“……我们做朋友吧,这样我也不怪罪你老是擅闯寮云院。”
“好。”
“以后你若来,咱们就这个时辰碰头如何?”
“好。”
这家伙只会说一个“好”嘛?
喜上眉梢,芙笙忙扭身挪到石桌边坐下,指指对面的椅子:“与倾,我们坐下来聊。”
她果然,与他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看起来柔弱憔悴,实则心里是只小兔,蹦跶来蹦跶去,欢乐的很。
藏在兜帽下的眼眸略带笑意,他音调放柔,竟带了些宠溺:“好。”
“与倾,你知道萧元么?”
未想到她开门见山,方坐下的少年微僵,石化了般,显然不太自然:“谁都知道。”
“嗯……听闻,他现在是摄政王了。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起临死前的场景,芙笙秀眉紧锁。
那场大火,那些箭簇。
他怕不能活。
“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他不假思索回答,“冷血,所以强大。”
“都这么说……”她抬手托住腮,盈盈的眸子如水掠过他精致的下巴,“那你能想象,他也会拼命冲入战火,去救一个谁也不关心的小女子么?”
少年转过头,虽隔着兜帽,芙笙仍感觉到他的惊愕。
喉头干涩,他指节分明的手放在桌上,却不禁发颤。紧紧握拳,不敢置信的目光扫过她翻阅话本的青葱样细指。
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想逼得太紧,芙笙当他不想回话,叹了口气:“与倾,你以后来‘巡逻’,能不能帮我带几本话本?我会给你钱的。”提到话本,她的双眸忽闪出好奇的光。
“好。”
从没有人能这样耐心地倾听她叨叨,芙笙声音虽柔弱无力,这一晚上却说了许多事。
时间倏忽而过,待月盘爬高了些,她方意兴阑珊地进屋,乖乖入睡。
“对了,与倾,替我向三皇兄问好!”
“好……”
三皇兄?
他迟疑的这一下,少女早已入了屋。
她竟然真信了……
与倾无奈摇摇头,方轻功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旋身翻出高墙,回府路上,少年心头一直重映着芙笙的那句话,言犹在耳。
“那你能想象,他也会拼命冲入战火,去救一个谁也不关心的小女子么?”
她还记得他救了他。
可上辈子,是他率军踏破她的父皇的国土,让她几乎沦为亡国奴。也是因为他,她方被江祁丢入火海。
若她得知真相,不知会不会再见他。
她如今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江祁。
如龙火海中,孱弱如她分明哭得震动人心。他方知道,至少在那一刻,她心里有过江祁。
但他仍义无反顾地冲入火海,想救她的心,并不因为那一世她的心中有别人而转变。
若这辈子她心里还有他,他愿意成全她的幸福。
却不知为何,如服了穿心丸一般,心头疼痛不堪。
他真的愿意成全吗。
“王爷,您回来了。”接风的小厮阿星早已在书房门口等候多时,他接下少年脱下的兜帽披风,恭敬挂好。
少年坐回案边,轻揉太阳穴,长吁一口气,闭目养神。
“阿星,搜罗天京所有的书阁,将最近有名的话本,统统带回来。”
什么玩意儿?话本?
您老每天忙来忙去,白日里处理政务,晚上还要在天上乱飞闯皇宫,竟然还有时间看话本?
“是……”阿星眨巴眨巴眼睛,方唯唯诺诺应了,“王爷,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请他们进来。”
第6章 云岚空山 云岚空山
当晚,芙笙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祝蓁宜身边的丫鬟,亲眼见证了她与萧元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
流云巡夜时,拎起微弱的油灯,隔着窗棂都能瞧见自家殿下痛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生出一头冷汗。
翌日一早,芙笙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来,看起来更憔悴了。
她像在梦里被祝蓁宜逼着,看了一本特难看的话本百回千回。
不过如此睡眠质量,比在沁芳园时好上许多。
早前,她每晚起夜少则三次,来了寮云院竟偶尔起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