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黑切白摄政王(重生)(17)
大臣们多是悄声交谈,咬耳朵议论,怀念起昔日备受圣宠的某位娘娘。
芙笙献上来的,是一幅《日月南山松柏图》,从她方踏入寮云院那天就有了雏形,明山寺祭拜后,她同流云、清风、霁月三个丫鬟更是白天抓着时间赶绣。
这算是一幅百寿图,上缀一句出自《诗经》的贺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祝靖忽坐直身子,手颤颤巍巍:“呈上来。”
米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乖乖将这幅绣图从清风霁月的手中接过,送上殿去。
祝靖起身,弯腰,凑上去看,直看得眼睛泛红。
这稀世独一份的绣法,可真叫他怀念。
“多年前,杳贵妃曾送过朕一个香包,也是如此绣法。”
此话一出,秦贵妃林贤妃心里一咯噔,笑都僵在了脸上。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他念叨,怎的这绣图一出,还怀念起来了。
林贤妃率先开口:“绣得是不错,只是独有绣品,太过单调,竟一时不知要放在何处,用什么材料的裱框相配呢,不如交给臣妾,让臣妾帮陛下好好思量。”
祝蓁宜正嘲讽一笑,忽见坐在顶头的人起身,带着一股威压步入殿中。
聚贤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萧元恭敬行礼:“陛下,臣的寿礼,正好用来放置三公主的绣品。”
语毕,由中太监搬上一华丽的装饰品,底座由上好的仙人木刻了寿星,中设镂雕花鸟纹的青玉雕塑,上有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对视并飞,向内的翅膀微敛。
两鹤的中间位置,正随意放置了一幅裱好的寿图。
这份贺礼真真是亮瞎了林贤妃与祝蓁宜的眼。
林贤妃心头一冷:怎么觉得,这贺礼不是为了迎合陛下准备的,而是为了迎合祝芙笙准备的?
“甚好,”祝靖很是满意,“米公公,放入景华宫。”
底下人连议论的声音都不敢有。
芙笙正要退下,忽听萧元朗声道:“陛下,上月与匈奴的休战书已签,如今单于送的礼,也到了天京了。”
“好!好!”祝靖这才哈哈大笑,“看来,这才是萧王要送给朕的大礼,只不过,萧王现在提,怕是要讨赏吧。”
“陛下圣明。”
“说,朕定赏你。”
他抬起头,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这一赏,是臣替江将军讨的。前些时日,陛下方赐婚三公主与江将军,臣与江将军同上过战场,共击西陵,昔日战友之情深厚,知江将军实则早已心有所属,还望陛下宽宏。”
众人齐刷刷看向江祁。
江祁方举起的杯子在空中一顿,茫然地看过来。
“哦?”祝靖先是冷冷瞥了眼秦贵妃,又问,“江爱卿,可有此事?”
第13章 打击二连 打击二连
江祁显然对此不知情,他锁住眉头起身,恭敬颔首:“还请萧王,明示一二。”
萧元面无表情地抬头,忽视林贤妃紧绷的脸,朗声道:“景丰十五年,四公主曾赠与江将军一只金钗。”
胡说!
祝蓁宜“哄”地起身,竭力保持端庄,眸子里却要冒出火来。
“景丰十五年?”祝靖扯扯小胡子,睨向江祁,“可有此事?”
江祁低下头,闷着脑袋回忆,忽想到什么,茫然地望向祝蓁宜,舌尖发僵。
林贤妃也看了过去。
大家顺着眼神,纷纷投去目光。
芙笙走也不是,停在大殿中央也不是。
她偷偷瞟了眼萧元,他似感受到她的偷瞄,定定望着她,水波若流,竟接连在她心口砸出一串回响。
“什么金钗……”祝蓁宜有些愠怒,求助地看向祝炎州。
祝炎州嗤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萧王怕是误会了,怎能凭萧王一面之词,便断定四妹妹与江将军有干系?牵强附会。且景丰十五年,萧王也方十二岁,还未金榜题名,怎知其中一二?”
萧元不恼,继对祝靖振振有词:“江将军同本王西征西陵,酒后曾告知本王,景丰十五年夏,四公主于明山寺曾赠与江将军一根金钗,可有假?”
祝蓁宜垂下眼眸,骤然想到确有其事。
当年她往明山寺祭拜,半路遭遇刺客幸得一少年解救。无以为报,对方只索要了一枚玉佩,她念及此物乃随身携带之物,不得随意送出,方摘下金钗赠与。
一根金钗而已,本无伤大雅,她赏谁都是赏。
可,那少年是江祁?
当时对方带着兜帽,看不清正颜,她根本无从判断。
再者,此事后来虽告知大皇兄,然大皇兄派人查到了二皇兄头上,这才使得二人关系更加恶劣。若此时统统抖落开,岂不要上升成夺嫡事件,惹父皇不快?
秦贵妃端得一副看戏的神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若是陛下点错了鸳鸯谱,及时收了便罢,再赐你们一纸婚约就是。”
江祁你说话啊!
祝蓁宜狠狠瞪向殿上的江祁,只好硬着头皮将前因后果挑着说。
“哦,不就是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么。”秦贵妃望向江祁,冷哼一声,心道早前打的小算盘算是白费了,“陛下自喜成全有情人。”
江祁彼时却沉默着,无话可说。
当初他确救了一个女子,但那女子蒙面看不清真容,事后赠予他一根金钗。
本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样吧,”祝靖也听累了,呼吸沉重,满脸的怏怏不乐,“赐婚四公主与江祁,不容再有异议!”
芙笙行礼退下,回席间,又对上萧元的目光。
“妹妹用的,可是杳贵妃由西陵先皇后处习得的挑云绣?据闻自先皇后薨,全天下只有杳淑娘娘会。”杳窈凑上来问。
“是,若皇嫂想学,芙笙可以教你。”
“好,”杳窈想了想,嘻嘻一笑,“以后若有机会,我就教你耍暗器吧!”
这一场宴会,自萧王站出来说了几句话,气氛便凝重又尴尬。
二皇子党人显然不情愿本就是大皇子党的江祁与四公主亲上加亲,祝蓁宜则是脸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没有失态。
近年来,服了太多的“灵丹妙药”,祝靖越发暴躁。他显然已对这些糟心事十分不耐,祝炎州也不好插嘴。
芙笙自知祝蓁宜和江祁定无情意,那场“赠钗”,也许是有人故意安排。
比如萧元。
可景丰十五年时,他尚不在天京。他的手能伸这么长?他能从十二岁时,就开始谋划?谋划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作壁上观一场亲手促成的兄弟阋墙的好戏?
待祝靖与秦贵妃、林贤妃先行离席,宴未散,一些女眷便纷纷离开。
芙笙因身弱,由清风搀扶着,离开气氛凝重的聚贤殿。
月影西沉,晚风略寒,吹得她咳了几声。
“清风,咱们走走,消消食吧。”
“是。”
四周寂静无声,偶有鸟雀扑棱飞过。宫墙高耸,将人一圈一圈围在其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芙笙走着走着,倏停下脚步,弯下腰,手心竟发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清风轻抚她的背,拉过她的右手,为她轻按内关穴。
芙笙解开腰侧的荷包,颤抖着打开翠玉药瓶。
啪嗒。
药瓶咕噜噜滚落。
一只穿着精致粉色鎏金线小绣鞋的脚忽用力踩在药瓶上。
她抬头,望见祝蓁宜冷笑的脸。
看来,是来宣泄不痛快了。
“三皇姊在找什么?”
“四公主,若三公主有什么闪失,四公主该当如何?”
清风说罢,俯下身去移开祝蓁宜的脚,红桃一步当先,先发制人,一脚踹在清风的手腕上,生生蹭破一层皮:“四公主的玉足,是你碰的?”
芙笙轻笑,她拉过清风,拧着眉头直起腰板:“祝蓁宜,你别后悔。”
“祝芙笙,你死了没人可惜。别以为今日舔着脸送了一副破烂绣图,穿了一身云岚空山,父皇就会忘记你克母克父了。”神情浅露一丝嗤意,祝蓁宜一边嘲讽,小鞋跟一边在翠玉瓶上转着碾,“这婚事于我而言根本不是大事,有大皇兄在,我一点也不担心。”
不担心?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丑态毕露了都。
芙笙轻哼一声,对面的红桃提着灯分明很亮,她看过去,视野四周却漆黑一片,四肢渐渐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