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时归+番外(11)
她和谢于归大抵还是陌生人。
谢于归带着这香,想来还是为着她那失踪的夫君,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她怕是夜里难以安寝。
“她倒是个好性子的,只是可惜了。”刘夫人道。
桃香也知道刘夫人在说什么,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说那顾世子当真没了吗?”
“要不是没了,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见消息。”
刘夫人说道:
“北漠环境恶劣,入冬之后就连鞑靼都会缩回溧阳山内,更何况是顾世子。”
“只可惜了那谢氏了,她和顾家那婚事拖了好些年才成,如今才嫁过去三个月,怎么……
刘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对那顾延要是无情还好,等过上几年寻个缘由从顾家脱身,回了家中还能再嫁,以谢家的家世也不会让人薄待了她,可我看她对那顾延一往情深,这么长时间了还眼巴巴的等着人回来。”
那顾延要真没了,谢氏怕也要丢了半条命了。
桃香闻言想起温温柔柔的谢于归,也觉得她挺可怜的。
之前京中还有不少人提起顾世子和谢家女,两人定亲之后耽误了几年都未曾退亲,成亲时那阵仗更是羡煞了不少人,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桃香服侍着刘夫人正想躺下时,门外却突然有人急促敲门。
桃香连忙过去隔着门后说道:“谁。”
“阿来。”
桃香惊讶,刘夫人也是皱眉。
刘夫人裹了披风罩在身上,让桃香开门之后,果然就见到站在门外的正是谢于归身边那个丫环。
没过多久,刘夫人领着丫头系着披风匆匆去了谢于归住处。
等推门而入,就瞧见谢于归正拿着浸了血的笔,伏在桌上写着什么,身旁的砚台里全是血水,桌子上也沾了不少。
刘夫人吓得脸都白了。
“你在干什么!”
刘夫人一把夺了谢于归手中的笔。
谢于归吓了一跳:“我……”她手足无措,“刘夫人,你,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折腾死你自己吗?”
刘夫人抓着谢于归的手,就见她伤口还在流血,一时间又气又急。
她忙扯了帕子替谢于归按着伤口,有些气的伸手就想戳她脑门:“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夫君定能逢凶化吉。”
“你这……你这怎么就这么心急,竟是伤了自己?”
桌上几张纸上全是鲜红的佛经,看着极为骇人。
谢于归抿着嘴唇没吭声。
“你倒是说话啊!”刘夫人有些生气。
谢于归低低道:“我只是梦到他出事了。”
“他失踪已经一个月了,北漠又大雪封山。”
“我听说以血抄经最为虔诚,说不定佛主听到我的祷告,就会让他安然回来。”
“你……”
刘夫人想要斥她胡说八道,可瞧见她有些心虚却又满带期冀的眼眸,像是真相信这话的模样,又想起失踪已久的顾家世子,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才刚新婚夫君就出征,本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得了失踪的讯儿,要说让她别多想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夫人替谢于归按着伤口,一边拿着帕子擦着血一边说道:
“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胡话。”
“那佛祖最见不得杀生,你拿自己的血抄经文是虔诚了,可那佛祖他敢收吗?”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谢于归,
“我知道你担心顾世子,可你也要爱惜着自己的身子。”
“你都不知道你这丫环方才跌跌撞撞过来找我时,说你这全是血,简直给我吓坏了。”
见谢于归仿佛没听进去,只眼圈红红。
刘夫人只能换个方法劝她:
“你这丫头也是糊涂,世子吉人天相,总能回来的。”
“况且我听闻顾世子离京之时你们成亲已有半个月,说不准你这肚子里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你这么糟蹋自己,万一出事可怎么是好?”
刘夫人其实也听说了顾延的事情,觉得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十有八九是遇了难了。
她原本说这话只是想给谢于归留个念想,不然照着谢于归这胡来的架势,指不定她怎么糟蹋自己。
刘夫人只想着先将谢于归安抚下来,等明儿个再让人去通知顾家和谢家的人,免得谢于归胡来闹出人命来。
可谁知道她话音才刚落,谢于归脸色就白了几分,眼眸之中浮出难堪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刘夫人惊了下。
谢于归嘴唇蠕动:“不会有孩子的。”
刘夫人愣了下才失笑:“嗐,我当什么,怎么就不会了?这男女间的事情哪能说的准。”
“京中成亲一两个月就有喜的官家娘子可多的是,况且世子爷与你恩爱,你们又成亲半个月他才出征,说不准你腹中已经有了他的血脉了。”
算时间,从顾延离开京城后来失踪再到现在,满打满算快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时孩子不显,一些人甚至都没什么症状。
刘夫人越说越觉得有那可能,要是顾延出了事,这谢于归肚子里可不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第13章 搜查
刘夫人劝道:“这怀胎的事情月份浅时候都不怎么显。”
“你听我的,好好休息别再糟蹋自己,等回京之后让人好生替你瞧瞧,说不定就有了呢……”
她说着说着,冷不丁的就见谢于归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刘夫人慌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掉眼泪了?”
刘夫人见着谢于归眼泪大滴大滴的掉,紧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她心里着急,劝了半晌却见谢于归猛的趴在桌上,不小心打翻了装血的砚台。
她也顾不得身上被溅到了血迹,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不会有孩子的,不会有的……”
“我们连洞房都……我怎么会有孩子!”
刘夫人原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洞房”,“连洞房”都什么?
见谢于归哭得伤心,一直念叨着不会有孩子,仿佛笃定了她不可能怀孩子的模样,再联系着她的话。
刘夫人眼眸慢慢睁大,仿佛明白了谢于归话中未尽的是什么,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谢于归。
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可是谢于归不是嫁入顾家半个月,那顾世子才出征的吗?
怎么会……
“你……刘夫人言语有些艰难,“没洞房?”
谢于归没说话,只肩头抖得更厉害了些,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情伏在案上低低哭着,而身旁的阿来眉心皱的紧紧的,一张小脸满是煞气。
刘夫人不敢置信。
桃香也是微张大嘴。
这谢于归肤白貌美,身姿玲珑,那俊俏模样连女人都瞧着稀罕,可顾延成亲半月居然没碰她。
他还是男人吗?!
难不成顾延……天阉?!
“你……”
刘夫人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连忙就想追问,却不想才刚开了口,门前却突然被人撞开。
阿来条件反射抓着凳子就想砸过去,却被谢于归猛的按住了手。
刘夫人吓了一跳,被桃香护在身后,满是惊惧的抬头朝外看去,待到看清闯进来的人着银腰锦服也未曾蒙面,顿时心神一定,紧接着便厉声道:
“你们什么人,怎敢擅闯女眷居所!”
来人眼神快速在屋中看了一圈,目光就落在桌上的血迹上,他直接上期。
刘夫人尖声道:“你干什么?!我是御史刘成的夫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抓着桌上带血的佛经,又看了下地上落着的砚台。
抬头目光在屋中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谢于归挂着眼泪犹带惊慌的脸上,方才开口,
“鹰卫办事,还请刘夫人配合。”
鹰卫?
刘夫人脸色瞬间难看,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鹰卫的人。
鹰卫的人手段狠毒,在京中更是臭名昭着,可偏偏是厉王麾下。
陛下也不知什么原因不曾约束,这几年折损在鹰卫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朝中但凡听说鹰卫办事,不用多久就定会有人遭殃。
刘夫人嘴唇微抖,少了些气势:“我们只是来大佛寺上香之人,未曾作奸犯科,不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