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38)
“我收到的信是从沅州发来的。”韩宣云回着,抬眼见孟茯紧张得脸色都变了,心里有些纳闷,莫不是她跟沈兄那婚事不是权宜之计?两人还真假戏真做,真情流露了?
早前沈子房让他帮忙送信回南州的时候,提了几句,说是为了什么顾忌孟茯的名节,又是为了免她被姜家欺负,才应了这婚事的。
可是如今他那头这样焦急地找孟茯,孟茯这里得了他消息又如此激动紧张,韩宣云怎看都觉得压根不像是沈子房自己说的那样的点头之交。
这时,孟茯有些失态地抓着他问:“我如何能联系到他?”原本也就这两三日的功夫,她就要去南州了。
韩宣云正好被她抓住伤痛处,疼得龇牙咧齿的,“我说孟大夫,咱好好说话,莫要胡乱动手。”
孟茯惊得忙撒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我只是许久不曾有他的消息,当初外头又那样乱,所以……”
“好了,你也不必解释,更不要担心,他那样大一个人,脑子又是好的,怎么能出事?”韩宣云安慰着,一面轻轻抚着孟茯刚抓疼的伤处,觉得还是疼。一面朝孙大道:“麻烦孙兄弟给我取纸笔来。”
孙大应声,正要去巷子口处的店家借,就见孟茯忙打开药箱,快速地拿出纸笔递到他跟前,“韩先生,我这里有。”
韩青云见她将纸笔递给自己,干咳了一声,“孟大夫觉得我现在能动笔么?”
“那你说我来写。”孟茯忙将纸张铺平。
韩青云有些绷不住,笑出声来,可这一笑又牵动了他的伤口,疼得嘴都歪了,“我说什么?不是你要找他么?”又不是自己要找他。
“额……”孟茯不免是有些窘迫,“那麻烦韩先生将他上次的地址给我。”
韩宣云止住了笑声,念了地址,方问起她如今在哪了落脚,怎又跑到这玖皁城。
孟茯起先也和孙买办说了,只是没这般仔细。
如今韩宣云听她跟沈大人一家住在那知州府里,还被人家强挽着一起来的玖皁城,忍不住笑起来,“活该你二人有这样的缘份,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你先回去写信吧,免得又错过了。”
孟茯满心都是给那沈先生报平安,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压根没留意到韩宣云说了什么。
只听了后面半句,见他这伤势恢复得好,也不必再开药了,方告辞归去。
回去头一件事情就是同孩子们说:“沈先生无事,我今日寻着他的一个朋友,说还在打听我们的下落呢。”然后便着手写信,也问了孩子们:“可有要与先生说的?”
三个孩子一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孟茯提笔,等孩子们说完,发现已经写了整整七页,把她想问想说的,都写完了,因此也就只问了一句长安。
出门正要去驿站寄信,遇着沈家管事的,“孟大夫还要出去?”
因为信笺太厚,孟茯给分成了三封。“去驿站寄信。”一面压不住眉眼下的欢喜,“麻烦与你家大人夫人道一声麻烦了,我已经找到人了。”
管家听罢,也是为她欢喜,心想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不用急火急燎地去南州,在这里多住一阵子,等小少爷们大一些才好呢。
看朝她手里的信,“所以孟大夫这是要寄信回去?”
孟茯颔首。
管家忙将信拿了过去,“那还用得着如此麻烦?我正好要去见我家大人。”
挂了沈大人的名发出去,自然是快。孟茯虽觉得有些不好,但又想早些叫沈子房收到消息,因此便将信交给管家。
这信送出去,她就要等着沈子房的回信了,所以也不敢乱跑了。
可一直住在人家这府上着实不好,更何况原来的知州大人一家又还在,十分不便。
因此便索性先将户贴递到衙门里去落了户头。
本来以为要等一天,没想到现场就得了新户贴拿着。
便直接去了牙行一趟,找了一处临街的小铺子。
她做事素来是那雷厉风行的性子,当下决定留下等沈子房的消息,铺子没一点犹豫,看重也马上就买了。
位置不是正大街,但也算热闹,离州府衙门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
最重要的是后头还有一个小院子,一间堂屋带小耳房,左右还有厢房。
堂屋可收拾出来做客厅,小耳房可一间做书房,一间到时候就用来做药库。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
就是有些破旧,但收拾一回是能住人的。
不过也正是破旧了些,这价格才便宜,而且这后院还有一口小井,方便得很,不用到街头去挑水吃,另外墙根处种了四五株房屋高的梨树,有大碗口那样粗,可见是十年上的老梨树了。茂盛的绿叶下面,挤满了奶娃娃拳头大小的黄皮梨子,这艳阳里看着叫人觉得甚是心情舒朗。
但大抵以往那心头的愁云散了去,到底是因晓得沈先生还活着。
他活着,再也没有比什么更好了。
孟茯想,总算能报答他的恩情了。
院子破旧,她一个人收拾不得,本是打算在牙行里雇两个人来帮忙的,但一想都是日抛的,谁知道人家心好的还是坏的,若是给她使坏,到时候住着如何安宁?
左思右想,还是回沈夫人这里来借人。
沈夫人才晓得她找着人了,这会儿见了听她说已经买了宅子要搬出去,借两个人帮忙打扫收拾,不免是有些震惊:“你这何苦白花银子呢?”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那小院子有个小铺子,够我支个摊儿,赚些柴火钱总是可以的。”孟茯心里欢喜,说话时那眼里似都带着星星一样,总不像是之前那般忧愁。
沈夫人听罢,想着自家夫君和那前任的知州在扯皮,不知何时能交接完,这里的确不方便,也就点了头,“也好,何况你出去设馆行医是天大的好事情,我自然没有拦着你的道理。”当即喊了管事的婆子来,使了几个手脚麻利的过去帮忙。
因也算是孟茯乔迁小喜,听得那屋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给置办了些实用的家具算是贺喜。
不过是两日,原本有些破旧的小房子就焕然一新。
孟茯来接孩子们的时候,亲自到跟前道谢了一回,一家四口便搬到了新院子里去。
四间厢房,她和萱儿住在一边,对面兄弟俩住在一间,还空了一间做客房。
可三兄妹心里都有数,他们哪里有什么客人?沈大人家总不会过来住吧所以那多半是留给沈先生的,因此也每日进去打扫。
这样算是安定下来了,孟茯也不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在城里的生药铺子转了几回,买了些常用药回来。
又购置了些板凳桌子架子摆在前头那小铺子里,总算有了些模样。
也算是万事俱备,就差寻个好日子把摊子支起来。
她忙着收拾铺子,缺不晓得昨儿晚上那前任知州府被摘了印下了大牢,今儿沈大人这新任的知州大人刚好上任,直至中午才晓得,匆匆忙忙备了些礼物送过去。
回来也懒得挑什么好日子了,索性就点了一串鞭炮,请了那已经能走动的韩宣云来挂了匾额,这将千金医馆算是开张。
孙买办来道了贺。
左右邻舍早见她这里乒乒乓乓收拾了几日,都怕跟自家做同样的生意,如今见了是个妇人医馆,也就没放在心里,只是过来道了一回喜。
不过女人家有疾,藏都藏不及,怎么可能亲自上门来问诊?所以孟茯这医馆开了三五天,门口也是冷冷清清的。
叫她有些着急起来,一面又安慰自己,“这没人来看病是好事情,俗话说的好,宁可药生尘,也不愿有人医,这是好事情嘛。”
话是这样,可她盘这小铺子,再七七八八安顿,别说是她那点小钱了,就是从沈家这边赚来的诊金,也花了大概,如今荷包里就剩下七八两银子,叫她有些莫名地慌张。
一个人倒是无妨,可问题还有三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要养着,这会儿也就有些怀念起乡下,到底还能挖根野菜填肚子。
发愁得上火,嘴上起了溃疡,隔日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院子里的梨子被打落了不少,三个孩子站在屋檐下满脸惋惜。
孟茯见雨势太猛,卷了不少雨打在桌上,想着也没生意,索性起身关门。
才抬了一块门板插上,就见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撑着雨伞跑来,“是孟大夫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