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207)
孟茯听着,心想多半是王大人吧。
她本来以为衙门只给了抚恤银子,便没在管,哪里晓得,原来这些孤老人家,他们也时常打发人来瞧,一时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回了府里,听得沈夜澜已经回来了,如今在书房里呢。
孟茯看着也快晚饭了,便去书房那边。
成事才回了话从里头出来,见着孟茯行了一礼,“夫人来得巧,公子正说您若再不回来,他去接您呢。”
孟茯推门进去,见沈夜澜正好起身,果然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见了孟茯有些吃惊,“我听说你早从医馆离开了,却迟迟不见归来,正琢磨着去寻你呢。”一面迎过来,拉着她的手,夫妻俩在一处小花几前挨着坐下来。
“我去瞧了一会儿原来菜园子里刺头的母亲。”孟茯回着,一面问起他那李誊要如何处置。
“他如此行事,纵然我将他放了,别的同僚也不答应,先关着,我往京城里递了折子,看上头如何定夺。”是没有闹出人命来,可是当街如此行事,受伤的又是那战死的将士家属,事态自然就严重了许多。
孟茯知道,沈夜澜不能直接给李誊定罪,但如果朝廷那边一定要包庇,到时候沈夜澜这里不得不把人放了,只怕是要引起众怒的,所以很是担心:“便是不能治罪于他,但也不能再将这等祸害留在南海郡了。”
沈夜澜也是这样想的,但如果能将这案子拖一阵子,把李誊多在地牢里关押一阵子也使得,这样朝廷暂时就不会派人来接替李誊,不管星盘山下的军营还是石头县锻造坊,自己都能安心一阵子。
但这些话他没有与孟茯说,只提了几句时隐之那边的准备,又道司马家夫妻想来不过七八天左右就能到这里,到时候司马少熏便不会从这里出嫁,司马家那边多半是要另置房屋的。
如此人家的婚事有亲爹亲娘张罗,孟茯倒也可以腾出手来。
“自打你随我来这南海郡后,就没得一日空闲的,趁着这段日子好好休息休息。”菜园子那边卫如海夫妻俩几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孟茯完全不用操心,贝壳工坊里也正逐渐上正轨。
至于石头县那里不管有什么事情,到底有牛县令帮忙搭把手,那笪丹等人从前也是堂堂寨老,自然是能处理事情的,所以沈夜澜希望孟茯好好休息一回。
孟茯闻言,有些不解,“我又不累,何况都习惯了。”
听得这话,沈夜澜心中却是好生愧疚,“我原来想着,你嫁了我,我必然是让你从此后再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可是如今想来,到底是我过份自信了,这一路走来遇着什么事情,你都要比我上心。”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回。
正是这时,玲珑送了茶进来,“剑香说快要摆饭了,夫人您和三公子随意吃两口对付着就是。”除了送来的茶,还有三四样小点心,甜的咸的都有。
孟茯只消看了一眼,就晓得是兰若做的,瞧着那用菜叶汁水揉面做出来的绿色点心,便想起来,“也是清明了,到时候该去割些艾蒿回来做些个青团,去星盘山瞧一瞧。”
沈夜澜听罢,有些无奈道:“方才我与你说的话,感情是白讲了,才叫你好好休息,你这心思却已经跑这么远了。”
孟茯敷衍地嘿嘿笑了一下,递给他一个糊满芝麻的点心,“我是闲不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孩子们都大了,也不要自己管,她闲着也无聊,自然是该找些事情做着打发时间。
心里没由来想着那牛县令家有孩子了,卫如海的女儿也几个月了,连少熏都有孕了,孟茯不免就有些动了心思。
但很快想到如今这环境,还是作罢了,许多事情要忙,若真要孩子,少不得要耽搁两年呢!而且自己这年纪也不大,于是便自己将这心思压了下去,连提都没再同沈夜澜提。
倒是沈夜澜听到这话,“是啊,孩子们是都大了,大哥家的浅儿都订了亲。”
“哦,浅儿就订亲了?”不过算着,今年也及笄了,孟茯少不得感慨一声:“时间是过得真快。”又有些好奇,“订的什么人家?”
“京城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听说已经递了折子,要承袭爵位的。”沈夜澜回着。
“镇北侯府二公子?”那岂不是本书的男主角?孟茯顿时心慌慌的,原著里男主的未婚妻,未曾过门就没了……一时间浅儿笑嘻嘻的面容便浮现在她眼前。
浅儿不如清儿聪明,若真跟着秦淮扯上关系,凶多吉少。
“怎么了?”沈夜澜察觉她神态不对,手更忽然变得冷冰冰的,不由得担心起来,抬手朝她额头探了探,只觉得她不单是手瞬间凉了,这额头也一片冰凉。
孟茯猛地吸了口冷气,反抓住沈夜澜试探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急忙问着:“浅儿如今在何处?”
“自然是玖皁城,大哥哪里舍得丢下那些哈青马到别处去?”沈夜澜不解她问浅儿何故,只是见她情绪太过于着急,连忙安抚道:“阿茯你别急,慢慢说。”
孟茯哪里能不着急,“柳婉儿随着虞家父母进了京城去,你觉得她可能代替虞沣儿嫁给镇北侯府的庶出大公子么?”
这样说来,沈夜澜哪里还不懂?一时也变了脸色,而且他听秦泊天生有残,反而是那秦淮小小年纪,已经十分了不得,算是后辈里的英才俊杰了,文武双全都是十二分出色的人物。
没准那柳婉儿还真会……
如此好了,夫妻俩一起着急,“如何,快些给大哥写信,便是赔上名声,也要舍这桩婚事。”那柳婉儿杀又杀不死,事关浅儿性命生死,孟茯怕得不行。
惹不起,总是能躲得起吧?
沈夜澜嘴上应了,心里却别有打算,没有送信去玖皁城,反而打发了几个人去京城里。
上次阿茯说,有的事情不好说出去,完全可以借用话本子,换一个身份去讲,比当时人说得还能明白,效果还好。
既然杀不掉柳婉儿,那就索性不杀,换个法子毁掉她总可以的吧?
孟茯不晓得沈夜澜这打算,晚上到床上还在揪心这个事情,还同沈夜澜说道:“也不说往后有了儿女,便是若飞他们几个,他们的婚事也叫他们自己做主,咱们莫要去插手,娶的媳妇是他们自己的,又不是咱们的。”
沈夜澜听她说到这一处,只翻身覆到她身上来,“阿茯既然也睡不着,那咱们好好讨论讨论孩子的事情,你说往后是要一个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哪样都成吧,只是女儿的话,想想心肝宝贝养大,嫁了出去在别人家屋檐下过什么日子,咱也看不到……”她认认真真地讨论,可是发现沈夜澜的‘讨论’并不是言语上的,又羞又气,却偏偏还满怀期待,一边推攘着他:“你这人怎能如此,人家在正儿八经和你呢?”
埋在她颈肩的沈夜澜抬起头来,“阿茯还嫌我不够正经么?”
孟茯忍不住捶打了他一拳,骂了一句‘道貌岸然’,却发现自己这声音语调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哪里还敢出声,生怕叫楼下的剑香等人听着。
后来忍不住了,便张口咬着沈夜澜的肩膀。
闹了大半夜,她第二天只能在家里偷闲了。
隔日才去看了一回藤壶,已经醒来了,但伤了骨头,只能躺在床上,而且听力果然受了影响,众人与他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
孟茯少不得心疼他,反而是他祖母来劝孟茯,“夫人也莫要再难过了,如今只想着,他好歹还留下这性命,便是海神娘娘和他爹娘的在天之灵保佑着了,何况常言说的好,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带些残往后也能多比寻常人得几年寿元,可长命百岁呢!”
是了,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到底,性命还在的。
可司马少熏却一直觉得这是因自己的缘故,才害了那孩子,倘若她不央着孟茯带她出去,好好在府里安胎,自然就不会这般倒霉地遇到李誊,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所以心里难受,一头暗自琢磨着。
沈夜澜如今既然有那身官服在身,许多事情要遵循朝廷那一套程序,肯定是不能将李誊如何的,所以她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李誊从牢里出来,自己就不会放过他。
这事儿也没跟孟茯提,加上几日后她父母到来,她便从这府里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