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20)
孟茯手里拿着小锄头的,当即就朝他狠狠打了去。“你敢乱来,我就把你另外一只手打断。”
她是一点没留情,当下就把姜德生的手腕打青了大片,疼得他咧呀咧齿,又怕孟茯再来第二下,自己躲不掉,忙拔腿跑了。
这事儿孟茯是一点没有和谁提的,但沈先生不知道就晓得了,晚上吃完饭,孩子们在秋翠家院子里玩耍。
天上玉盘一样的月亮,高高地挂着,照得小村庄一片莹亮。
“那姜德生欺负你了?”他忽然问。
孟茯惊了一回,想要说没有,可表情哪里瞒得住,又怕沈先生去找他。
沈先生这样一个讲道理的,哪里能和一个泼皮理得清楚?忙道:“这事儿我会解决,你莫要管,我若这点事儿都办不得,也不必再这村子里待下去了。”
沈先生见她自信满满,也不好打击她,便颔首:“嗯,若是不行,与我说一声。”抬头望着那天上的月亮,“算起来,快两个月没见雨了,风也干干的,今晨去挑水,我见大井里水位也掉了不少。”
本已是打霜的时节了,可这天却反而干燥闷热起来,让人觉得不安心。
众人自然是发现了的,早前还担心怕下雨,粮食没法晒干。
如今不下雨,又担心起来,孟茯也只能安慰:“好在田里没什么粮食,都是些小菜。昨儿赶集,听集上的人说,八里铺的人家们集钱请了几个道士来求雨,跳了两天,花了六十多两银子呢。我想着多半不过两日,族长大爷就要喊凑银子求雨了。”
还真叫她说中了,都没等两天,她就被族长大爷喊了去,“这不下雨,大家就得都饿死,你是个做大夫的,做的都是救死扶伤的事儿,如今你手头也宽裕,所以应当多拿些出来才是。”
到底,还是惦记着李进士留的银子。
孟茯当然不愿意,但也没直接拒绝,只问道:“算人头凑钱还是怎样的?”
“自然是算人头。”另外一个叔公回着。
“既如此,我把他们若飞三兄妹的份子也一并出了,祖父祖母的也算我,这样一来,我也缴了六个人的,可还行?”孩子的姜癞子夫妻肯定不会管,她避不掉,为了以防族长大爷再算计,索性将这两老夫妻的算上。
族长大爷还指望孟茯管了他全家呢,索性她是有钱的。
可几个叔公却不愿意他占这便宜,倒不是他们有多公正,只是他们得不了好处,也不想叫族长大爷的好处。
于是一致同意。
族长大爷也就没话说。
孟茯痛快缴了钱,便回去了。
只是这心里依旧不痛快,还有姜德生这个□□,也要快些处理了。
于是转辗反侧两日,终得了个主意,到镇子上,偷偷找了那孙买办。
那姜德生因为断了手,隔壁村的工头不要他,所以如今村里的壮年男子,就他一个人在家里闲赋着,每日只见吃不见进的,也难怪他生了想偷银子的念头。
孟茯是不能毒杀他们全家,可孟茯想,若是他犯了事儿,牵连一家子,被逐出族里,自己就是户主了。
因此便与孙买办出主意。
孙买办晓得了她的意思,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是找对人了,你叫我做好事,我还做不来,不过把人带入歧途,我最是在行了,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孟茯先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辛苦钱,回家等消息。
不过两日,正好请来的道士设着祭坛求雨,村里老少都围了过来,满脸虔诚。
惠德和尚有些气恼,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道士,同沈先生说:“白白拿银子打了水漂,他们懂得什么?还不如叫我,招了几个僧人来,正儿八经做一回法事实在。”
沈先生淡笑回着:“这自古以来,求雨的不少,求来的屈指可数,求着了便是众神,求不得就是行骗。”望着这万里无云的蓝天,“这三五日里,也不见得会有雨,与其为了这几个钱叫人咒骂,倒不如落个轻松实在。”
惠德和尚听罢,心情方好了些,“是了,这种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孟茯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一面在人群里找姜德生的影子,却不见人。
倒是叫沈先生察觉了,回去的时候与她说:“昨日便出门去了,听说管姜癞子夫妻要了不少银子,说有了门路能挣大钱。”
他说罢,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孟茯说道:“那孙买办不是什么好人,你与他打交道,须得小心些。”
孟茯有些惊讶,压低声音小声问:“你怎么晓得的?”这事儿,秋翠都不知道,而且每次跟孙买办约着商量事,是没人发现的。
见她害怕,沈先生忍俊不禁地笑道:“这会儿害怕了?我倒是不懂了,你遇着事儿宁愿找他,也不愿意找我。”
“你不懂,若是我得罪了什么秀才相公,必然会请你去做中间人说个和气,可姜家是什么人?你和他讲道理,他回你一番污言秽语。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他们那样的,就该是孙买办这种人。”孟茯解释着。
第25章
“这样说来,你倒是为我着想。”沈子房问,心里竟然好受了一些。
“自然是的了,何况咱们还要在这村子里待下去,这姜家村大半都是他们的同族,哪里好下狠手?”她是打定主意了,银子花了出去,不能白花,肯定要得个好结果才是。
又悄悄问他:“你哪里晓得的?”
沈先生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怕她担惊受怕:“你不必管我如何晓得的,你放心,旁人不知道,我就是第三个人。”
“哦。”孟茯半信半疑。
但仍旧担心怕被别人发现,不敢跟孙买办见面,只借着给他家二媳妇看病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原来这孙买办竟然找了赖皮带着姜德生去县里进了赌场。
新人初入赌场,少不得要送新人大礼包,给个五连胜,好叫你觉得自个儿就是天选之子,舍得下血本。
争取一夜暴富。
又有那赖皮在旁边煽风点火,他越发入迷。
也就是三五日,就输了个倾家荡产,被打出了赌坊。
还外欠了一百多两银子,心里慌慌的,不敢回家,往着外县去了。
一下没了音讯,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又还没下雨,村民们都在到处求神拜佛,那帮跳大神的道士先生被人骂,后来还叫人跑去砸了道观。
惠德和尚晓得了,忙关了自己的庙门:“吓死个人了,我也快些关了门,若是你们整日来烧香还不下雨,改日不得也揍我一顿么?”
孟茯没敢笑他,只忙请了沈先生一起,去镇子上买粮食。
她怕继续旱下去,明年庄稼完了,粮食贵了起来,她这点银子哪里够敷嘴?
因此买了两车回来,放到地窖里存着。
秋翠眼见着地里的菜一天天枯萎下去,也都齐齐收了回来,分了孟茯不少。
两人正在院子里坐着用竹筐装茄子黄瓜,就听着有人喊,出大事了。
秋翠是八卦的,忙扔下手里的活儿跑去瞧热闹。
不多会儿回来喊孟茯,“出大事了,姜德生在外行骗被抓了,刚押回本县来,这会儿来通知他家里人,喊去交银子。”
姜癞子已经没有米下锅了,早几天就有县里赌坊的人来追债,他们拿不出钱,人家把粮食都扛了去。
如今吃的还是族里施舍的。
孟茯听罢,忙和秋翠将蔬菜抬到屋子里去,锁了门忙过去瞧。
姜癞子家这房前屋后站满了男男女女,城里因缺水,男人们也都回来了,如今人挤人的。
原来是姜德生赌输了银子,又欠了外债,不敢回家,便跑到外县去,又担心赌坊的人找到自己,把自己另外一只手也砍掉,于是就假扮成了道士,跑到街上给人算命。
可他子丑寅卯都说不上来,哪个信他?他一着急,便说人家当晚会失火。
那人不信,还将他骂了一顿,于是当晚这家人还真失火了。
天干物燥的,连带隔壁邻舍也遭了秧,万幸是没出人命。
那人家方才信了,急匆匆去找他解救,哪里晓得这火竟然是他放的,当即就叫衙门里拿了去。
“真是作孽了,姜家怎么就出了这个败类?”族长大爷在那里瞧着拐杖,捶胸顿足,好不愤怒。
秋翠听罢,只觉得这姜德生着实太坏了:“他怎么这样歹毒?倘若出了人命,拿他的命去也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