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168)
她素来是个不稳重的,芝麻大的事儿她都能说出天垮下来的样子。
所以孟茯并未在意,只随口问着:“怎了?谁家的小狗难产还是两只黑猫生了一窝白猫?”
一旁的剑香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提起那两只黑猫生出白猫的事儿,“后来不是发现隔壁方大人家养了只白猫么?多半是他家的猫崽子。”
玲珑有些着急,连连摆手,“不是,是我不小心把枕箱摔坏了。”
孟茯听得这话,心里头一阵懊恼,怨自己糊涂了,怎么将这事儿交给玲珑?琢磨着怎么跟人道歉才好。玲珑又忽然添了一句:“枕箱夹层里有虫子,萱儿说是吸血的水蛭。”但肯定不是,枕箱里没水,水蛭早就干死了。
“你说什么?”孟茯方才还在想怎么弥补把人枕箱摔坏的事儿,没仔细听。
玲珑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孟茯这才急起来,忙朝剑香道:“快去请二夫人和珏哥儿,再打发人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然后随着玲珑,风风火火到后院里去。
这里姑娘们还围在那里,见孟茯来了,纷纷退开些,给让出一条道来。
“没看错?”孟茯不大确定,看着这摔成几块碎在地上的枕箱,接过玲珑递来的剑,就去拨了一下。
“一个两个看错就算了,三四双眼睛总不会都是瞎的吧?”玲珑嘀咕着,夫人居然还质疑她们。
孟茯听得这话,“那去找两个胆大的过来,将这枕箱劈开。”
玲珑照办,众人都满心好奇地等着,待玲珑找了两个胆子大的小子过来,房氏与珏哥儿也来了。
显然已经听说枕箱的事情,但仍旧不相信,沈清儿这会儿见了,少不得与他们再说一遍。
然后满腹期待地看着两个胆子大的小厮,拿了凿子和锤子,硬是将夹层给劈开。
那枕箱上面,都是些繁复的吉祥图案花纹,看着有些像是缕空,但枕箱里肯定不能空着,都是要装些东西的,所以里面便又添了一层,因此这夹层就出来了。
如今劈开,那但见那没有团花图案的枕箱板子上,附着薄如纸片的黑红色东西,有些像是一片风干的海苔。
可是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瞬间缩小变圆,膨胀起来,最后成了一团肉呼呼的黑红色虫子,有着水蛭五六分的样子,看着极其恶心。
但却又不是水蛭,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好东西,更不会对人身体有半点益处。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正惊慌地蠕动着,似乎想要寻一处阴凉的地方,不愿意在这太阳底下晒着。
小子们纵然是胆子大,但是从少爷的枕箱里发现这么些个恶心东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有人递了火钳过来,夹在一个碗里,居然有大半碗之多。
哪一个都肥肥胖胖的,拿火钳的小子手上因用力了几分,不小心将一个虫子成了两截,但见一股黑血从两截肥胖的身体里流出来,顿时变成了瘪瘪的两只黑色虫子。
感情原本是黑色的,只因身体里的血液充足,所以生生变了个黑红色。
房氏见到这一幕,再也绷不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沈珏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
那虫子身体里的血,正是他的。
想着这自满月起,就枕着这枕箱睡觉,这些个虫子岂不是叫他养了个十几年?恶心又恐惧,“这是为什么?”枕箱,是外祖母给的。
沈清儿要顾着吓得昏死过去的房氏,又忧心着他,好好一个坚强的姑娘,这会儿也红了眼眶。
孟茯让剑香和玲珑将房氏扶着进屋去,将她们自己带来的铺盖都全换了崭新的,正好大夫过来,请着给房氏诊治。
又打发人去衙门,请沈夜澜回来。
这不是小事情,而且孟茯还想着沈珏的阿舅,自小也是这般病症,连招了几个通房跟着一起,通房们要被传染。
如今真相大白,哪里是什么传染的?分明是大家同床共枕,那枕箱里的虫子也吸她们的血液。
虽是担心房氏的状况,但好歹沈珏的病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孟茯见他脸色久久恢复不过来,沈清儿又在房氏跟前,便安慰着他:“不管怎样,总算晓得你没有生病,你也莫要着急,待你小叔回来,自然会替你寻个公道的。”
沈珏连连点头,他虽‘病了’这许多年,身体孱弱得厉害,又时不时地昏迷晕倒,所以平日里多是仰仗妹妹沈清儿,但到底是个小男子汉,是极少悲观抹泪。
但这会儿眼睛也有些发红。
不晓得是气的还是为何?
正说着话,外头玲珑的声音传来,“夫人,二夫人无事,就是有些被惊吓到,已经开了安神的药。”
孟茯听罢,便起身朝沈珏道:“你阿娘既然没事,我去请大夫好好相看一回,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谅她孤陋寡闻,真没瞧见过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水蛭。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东西身上到处都是吸盘。
能隔着人的皮肤直接吸收血液,也不晓得是如何办到的。
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不留痕了。
沈珏闻言,连忙起身,“小婶,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孟茯想了想,“也好,自己瞧个清楚,往后也免得因这东西生了梦魇。”说罢,喊了小厮来扶着,一起出去。
外头的院子里,那些个恶心不已的虫子如今正随着碗口边缘争相爬出来。
不过每次刚要出来,就被玲珑带着沈墨兰她们几个大小姑娘给拿竹签戳了进去。
见着大夫来了,才让开身,好叫大夫瞧个仔细。
孟茯出来时,大夫已经得了个结果,见着孟茯,一面起身上前行礼,一面回道:“这东西应该叫旱蝗,咱们本地是没有的,甚至整个大齐都不曾生长过此物,倒是出了辽国边境,再往西边走,那头的沙漠里,才会有这种东西。”
他已经知晓了这旱蝗的来路,所以看到孟茯身旁叫小厮扶着的沈珏,有些同情他,“也亏得小公子福大命大,身子一直都养得好,不然只怕早就被吸成了干尸。”
这话倒是不作假。就如同沈清儿说的那样,什么补血她阿兄就吃什么,还没学会吃饭,就开始学喝着这些补血的汤汤水水了。
倘若是生在穷人家里,哪里有这般的好条件来给他养身体?这血补不回来,养不起枕箱里的这些个东西,不就早成了干尸么?
所以听到这话,沈清儿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恨意,原来对外祖母是有多敬爱,这会儿就有多愤怒。
沙漠?孟茯曾经和沈夜澜也去过,莫不是这东西便生在那头?
正猜测着,就听到大夫继续说道:“这东西寿命长得很,比咱人都要长。”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沈珏一眼,“如果没有被发现,这被吸血的人换了几茬,它们都还活着,好在繁殖力差得很。”
见着众人对这旱蝗颇为感兴趣,便又说了些。
还给沈珏诊断了一回,只见他虽是这些年被旱蝗吸血,养了这么十几条,好在家里养他也养得好,而且年纪还小,多培元固体,将来身体必然和正常人无疑的。
这只怕是今日听到最能叫人欢喜的话了,孟茯当即让书香取了诊金过来,再三道谢,方让人送了大夫。
终于得了个结果,看到沈珏仍旧疲倦,便劝着他去休息,“你好生去休息,先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这头我始终是不放心,回头叫人里里外外再检查检查,这些事情,你小叔来了自然会处理的。”
沈珏这身子被吸了这么多年,不是除了这虫子,身子就能好的,还要靠未来的年月里悉心养着。
“多谢小婶,给您添麻烦了。”他有些过意不去,但心里十分感激,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但是朝孟茯拜了一拜,还给玲珑道谢。“不管如何,是玲珑姐砸了这真相,才道出这多年的真相来。”
玲珑只怕是头一次做坏事还能变好,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下次我一定小心,不管如何,砸坏东西,总归不好。”
说了些话,孟茯怕沈珏支撑不住,忙让人扶他去隔壁院子休息。
正好沈清儿去看过房氏回来,便与她商量着,“你们带来的东西,我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都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