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绪宁轻轻咳嗽了一下。
他自然是猜到了刘縯找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八卦,但是思路偶尔还是会被直播间给带偏了。
弹幕:?
这也能赖他们?!
蔡绪宁道:“如果您说的是陛下自小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不断发生的怪异事情,我虽然不能明确表达是什么……但,是的。您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
【直播间】
[ID火龙果:哎,我刚刚才发现,在刘縯的面前主播从来都没有称呼过刘秀的表字,而是直接称呼他为陛下。]
[ID未来如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明会做人呢!]
[ID小牛:果然没有人会是笨蛋。]
[ID四点起床,十点睡觉:就算是在我们看来 level不是非常高的人,其实也是能够想到很多事情的,我还是太过高估我自己的智商了]
蔡绪宁:“……”
就别当着他的面这么埋汰刘縯了。
要是他一个不小心笑出来,那就当成社会死亡了!
刘縯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可人家实际上是大智若愚好吗?!
人脑子还是有的。
刘縯对蔡绪宁的表述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想要得到的是更为准确详细的答案,而不是一个模糊两可、却又在无意间显示了蔡绪宁与刘秀亲厚程度的回答。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连作为弟兄也不能告知,却偏偏能够告诉一个外人……就算刘縯想得再开,也是不能够接受的。
蔡绪宁微蹙眉头,看着自从他回答后,脸色稍显难看的刘縯,迟疑了片刻后,叹了口气。
“陛下并非是不愿意与你们说,而是无法说。在事情发生之前,压根不知道潜伏在身边的人究竟是谁。而我们也是在远离了舂陵县之后才发现了这一件事情。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部分的内情,是因为我与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选择的方向不同。”
蔡绪宁话语看似平静,却猛地让屋内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直播间】
[ID希望世上无鸽子:??????]
[ID过过过过过:你是疯了吗?你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他这件事情,你就不怕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ID榴莲笑笑生:欺骗已经不是必要的手段了。]
[ID流浪三毛:一个谎言需要用另外一个谎言去遮盖,还不如说实话。]
[ID华农魔:应该都看出来刘縯那瞬间的怀疑了吧,总不能让刘秀与他大哥之间生矛盾]
[ID非晶:得,还是为了阿秀同学]
蔡绪宁所说的话倒也不错。
本质上他与那批穿越者乃是同样的性质,只是这样的话,落在刘縯刘栩等人的耳朵中无疑是说他同样也是谋害者之一。
刘縯那脾气不是盖的,话音刚落就已然拍案而起。
他身后的人纷纷拔刀。
蔡绪宁为了以示礼遇,在进屋的时候,不仅身上没有佩戴刀剑,甚至连保护的亲卫都留在了外面。只是他们在听到屋内发生的冲突时,不顾屋外人的阻拦已然率先进了屋内,当他们看清楚屋内究竟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们纷纷把刀尖对准了刘縯等人。
“放下。”
蔡绪宁淡淡说道。
为首的亲卫首领低头说道:“大司空,陛下让我等保护您的安危。”
“他们乃是陛下的兄弟,我说放下。”
亲卫踌躇。
他们本来就是被命令来保护蔡绪宁的安全。
就算是陛下的兄弟,可那毕竟不在他们的命令之中,倒也不是他们不懂得变通,而是他们清楚陛下对于蔡绪宁的关切,以及现下这场面当真危急。
蔡绪宁看着他们。
“所以你们还需要我重复第三遍?”
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得仿佛现在外面柔和的风。可是冬日的风再如何柔和,也是刺骨的凛冽。
亲卫们不敢再犹豫,纷纷归刀入鞘。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不敢再退出门外,而是牢牢守在了蔡绪宁的身后。尽管他们的动作无声无息,可在旁人看来却是莫大的威势。
刘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蔡先生这是在我这里演的哪一出?”
蔡绪宁道:“哪一出都不是。”
他站起身来,却又欠了欠身。
古代的繁杂礼仪实在是太多,他习惯了军旅中的生活,也逐渐放弃了那些礼仪。简单欠身之后,他平静说道:“如果今日您想问的问题只有这一个的话,那么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
“至于您现在的猜测……若我当真是加害者之一,那陛下为何把我留在身侧?以着陛下的性格我现在早就该被千刀万剐了。”
他偏头笑起来。
“您且好好想一想。”
刘縯或许本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可是被方才的场面一激,蔡绪宁料到接下来应当不会是什么友好的会面了。
那还不如早些离开。
蔡绪宁往门外走。
“蔡绪宁。”
刘縯在这一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且问你,当初在舂陵李通,在长安书信,这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蔡绪宁脚步微顿。
温和的嗓音响起来。
“舂陵是我,长安也是我。”
他没有回头。
“最初是我,往后也会是我。”
蔡绪宁走了出去。
…
刘縯坐在原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栩开口:“大兄,您就这么打算放他回去?”难得的是,居然是一贯理智的他提出来这个要求。
刘縯合着眼,淡淡说道:“怎么?平日里,你不是一直在说要冷静,要冷静,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吗?”
刘栩苦笑:“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情。方才蔡绪宁所说的事,着实太令人吃惊了,既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方向,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执念不会比刘秀他们更少。
当初出事的不仅有刘秀一家人,也有他的生父。
刘縯叹息着睁开眼。
“如果他刚才的回答并不是欺骗,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抱着要帮助文叔的打算而来的。”刘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应该与你说过,当初我们会与李通来往,全是因为有人通知了文叔。”
“大兄想说,这个人是蔡绪宁?”
结合刚才他们两人莫名其妙的对答,再加上兄长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刘栩突然说道。
刘縯颔首。
“那长安,也是他。”
刘栩皱起眉头,温文尔雅的面容流露出几丝困惑。
“他在那个时候分明是随着文叔身处河北,又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长安的近况?不仅知道,而且还猜中了将会发生的事情,甚至分毫不差在事件来临之前把这件事告知于兄长。”
他摇头。
“不可能。”
刘縯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刚刚那一瞬间分明已经回答了我的话。”
他刚刚的提问没头没脑,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话,那一瞬间只会感到愕然,但是蔡绪宁的反应并没有任何的迟疑。
蔡绪宁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兄……”
刘栩看向刘縯。
刘縯摆摆手:“没看到刚刚跟着他过来的那几个人的反应吗?虽然他带过来的人不多,可全部都是文叔的人。以文叔的性格,想必是给他们下了死令,才会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也拔刀。硬是把他扣留下来,这必然会与文叔直接发生冲突,你是想让他直接杀到长安来要人吗?”
刘栩奇怪地说道:“可是你不是说与文叔必定会有一战。”
刘縯的脸色有些微妙。
有点像是便秘又没出来的嫌弃感。
刘縯能说些什么呢?
他难道能够告诉自家兄弟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夜每夜都在做梦?
梦中的世界是他现在所无法想象的世界。
他并非没有成功登上帝位。
可每一次都代表着世界的巨变。
而且哪怕是成功,也基本上是因为刘秀的意外死亡。
他之所以会那么轻而易举相信了蔡绪宁所说的一部分话,是因为他的梦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刘秀被刺杀的景象。
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世上怎会有这般多的奸细?!
刘縯在某一次醒来愤怒咆哮。
而……相对的。
刘秀若是遭遇不幸,登基的人或许会是他。
可这并不意味着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