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什么样？”
“长得挺清秀，很自来熟，对了，操着江南口音。”
“是沈涵。”萧锦瑟说着，与霍开疆一起走出帐篷去。
霍开疆让张放把人带进军营来，果然看见沈涵和沈家武士们走来。
沈涵毫不掩饰自己第一次见到大军扎营的场面，边走边惊叹，好久才回过神来，看见了两人。“霍将军！我出来得急，只准备了些饭菜和几个帐篷，等明天我再想办法弄更多东西来！”
说着，武士们拉了几车热腾腾的饭菜，香味飘出老远。
刚狼吞虎咽吃完大锅饭的张放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吃饭问题解决了！”萧锦瑟笑着看向霍开疆，挑了挑眉，宣扬自己的胜利。
霍开疆道：“这不是长久的办法，你们还是得回去。”
沈涵说：“不！霍将军！我这回出来是打算一直跟着你们，你们缺什么，我就去弄来，咱们吃得饱睡得好，还愁治不了那些夷族？”
“你和锦瑟都没受过苦，不知道外面的艰辛。”
沈涵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笑道：“虽然我不打算当什么大侠了，可还是想见识见识外面是什么样，自己一个人出来反倒不安全，能跟着大军走，岂不是更好？霍将军就当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作为回报，我会保障大家的吃穿用度。霍将军如果真要赶我走，那我只能另选一条路，自己去南疆闯一闯了。”
萧锦瑟笑道：“正好我也没处可去，就和沈公子结伴吧？要是路上遇到强盗山匪什么的，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霍开疆见两人一唱一和，沉默片刻说：“那你们就随军吧。对了沈涵。”
“在！”沈涵昂头挺胸，准备接受命令。
“外出采买时不能泄露行踪，也不能让人知道这是大军用的，否则有人在饭食上做手脚，后果不堪设想。能做到就跟着，做不到的话，军法处置！”
“是！”沈涵想也不想，大声答应下来。
于是将领们分了沈涵带来的饭食和帐篷，再次对萧锦瑟和霍开疆感激涕零：“没想到出发第一天就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我们这是托了萧大小姐和霍将军的福！兄弟们，到了南疆一定好好作战啊！”
“对！好好作战！让霍将军和萧大小姐尽快成婚！”
“尽快成婚！尽快成婚！”众人情绪高涨。
萧锦瑟虽然不是扭捏的人，可还是被大家的热情吓了一跳，看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真不是古人胡说的，眼前这些将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家散去，霍开疆让萧锦瑟安心去用晚饭，就和沈涵去一旁的帐篷和他商量物资的事。
“军中物资不用每天提供，每五天犒劳将士们就行，否则外出采买多了，会被人盯上。不过锦瑟的东西还是要麻烦你去采买，只买最好的给她。锦瑟和将士们的花销全部记到我账上。”
沈涵笑道：“没关系的，霍将军，用我的银钱，就当我是在行侠仗义了。”
霍开疆认真地说：“我很快就是锦瑟的丈夫。”
沈涵明白他是不想让萧锦瑟欠其他男人的，就答应下来。不过将士们的物资费用，他会在账上少记一些，少了的那部分自己掏钱添上，和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真没什么两样呢！
想到这里，他乐呵呵地告退了。
霍开疆不知道他又在乐什么。他来到萧锦瑟的帐篷，与她一起用了晚饭。
秋天的夜有些萧索，帐中陈设简陋，两人面对面默默吃着饭，却有别样的温馨，偶尔目光相对，眼中满是对方在烛火中微笑的模样。
用完了饭，萧锦瑟起身道：“大军出征不能有无关人等随行，我这就去营地外扎帐。”
霍开疆把人拉进怀中，低声说：“不许去。”
“小心杨乾治你的罪，说你不守军纪，任由女子随军。”
“你是来帮我作战的，不是无关人等。我这里最安全，你就住我帐里，哪里也不许去。”
萧锦瑟把人推开，笑着说：“不好，要是大将军会梦游，夜里暴起伤人可就不妙了。”
“要是不放心，你把我绑上。”霍开疆说着，拿出一捆麻绳，顺便把双手合在一起递到萧锦瑟面前。
“那也不行，万一有人要对付你，我还得花时间把你解开。”
“不要紧，来，绑着我。”霍开疆拿起麻绳递到她手中。
“不绑。”萧锦瑟把绳子扔回去。
“绑上。”
“不绑！”萧锦瑟一本正经说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象起堂堂战神被自己绑住后可怜兮兮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很想绑我对吗？来，试试？”霍开疆再次把绳子递过去。
萧锦瑟忍不住笑出来，抬头时笑容凝固——只见帐外站满了目瞪口呆的将领们。
张放等将领正好从帐外经过，他们显然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不知道是谁要绑谁，真看不出来，这两人还有这样的癖好呢……
霍开疆低咳一声，一挥手，掌风打落了帐帘。
张放很为自己撞见上司不一样的一面而难为情，尴尬地拉起同僚们说：“走了走了，睡觉去！”
另一个将领不可思议地说：“可可可萧大小姐还在霍将军帐里！会不会影响霍将军体力，霍将军作战的时候就、就……”
张放清了清嗓子道：“霍将军威猛无比，再怎么着也比我们强。再说人家新婚燕尔，我们瞎操心什么！”
“是是，张副将说得对！走走走！不要影响小夫妻的夜生活！”
外面终于没了动静，霍开疆整理好帐门，对萧锦瑟道：“早些睡，接下来的路程会很辛苦，我让沈涵给你弄辆马车来。”他说着，起身去给她拿被子。
萧锦瑟拉住他的手说：“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我非要赶来的原因。”
霍开疆见她不是开玩笑，在她面前跪坐下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轻轻地抚摸着：“你说是要找一个人。”
萧锦瑟点头，想了想，说：“为了让你相信我为什么非要找他，我得先和你说一件离奇的事，或许在你听来很荒诞，你愿意听吗？”
“只要是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会认真听。”
萧锦瑟欣慰地一笑，开始缓缓述说起来：“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没有打杨乾，也没有出宫，我一直在宫里做着我的贤良皇后，杨乾依然宠爱戚云裳兄妹，而你离开帝都继续镇守西疆。”
“可怕的梦。”霍开疆把她的手拢在掌心。这个姑娘早就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中，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她，自己该怎样活着。
萧锦瑟用拇指轻轻抚着他的手心，继续说：“梦里也有裴太傅的寿宴，和那次你经历的差不多，兄长被温氏陷害，他不得不娶了温氏。温氏很快就生下一个男孩，她是怀着身孕嫁给兄长的。”
霍开疆点头道：“她是戚显昭派来的。你是太担心承业了，所以事情过去还会梦见这些。”
“不，恰恰相反，我是在出宫前梦见的。那次我请你帮忙戳破温氏的诡计，对你撒了慌，我根本没有听见戚云裳兄妹在商量陷害兄长，我是出宫前梦见的！”
“所以你打了杨乾，就为了出宫救承业？”
“不止是这样。梦里兄长被派去南疆镇压夷族之乱，有去无回，温氏和孩子先后藏进了戚显昭家中。父亲母亲因为兄长出事，很受打击。兄长没了消息以后，戚显昭主动请缨去南疆平定了战乱，还往朝中带了一个人，那人叫曹衡，与戚显昭狼狈为奸，把老臣一个个地害死，最后是萧家，他们在父亲书房里查出一封和长陵王往来的书信，而那时候长陵王因为谋反被抓，萧家自然也要受到重罚。”
“那你……”霍开疆心疼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握紧。
萧锦瑟感受着他的温暖，这就是他和杨乾的不同，杨乾不相信她的梦，开疆却会认真地听、认真地问。
“他要灭萧家满门，我为家人求情，他不肯听，我只好试着骑马讨他欢心，可我摔死了，他斩了萧家所有人！这就是我的梦，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时，那一瞬间我看见了这个梦。它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觉得，如果我继续留在宫里，梦里的一切都会发生！所以我忍不住，忍不住打了杨乾和戚云裳他们！你一定觉得很荒诞对不对？就因为一个梦，我打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