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33)

“何事?不是叫你快些离开。”

谢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男人的面容,尽管他看上去很平静,呼吸平稳,眉头都不带一蹙的,可她还是发现了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又上下打量着男人的身体。他的手抖了一下,在察觉她的视线后,不动了。

谢汝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偏身,拄着木杖,从男子与门板间挤了进去。

活了这么多年,她头次进男子的卧房。有点羞恼,却是顾不得了。

沈长寄显然没反应过来,“你?”

“关门。”谢汝微扬下巴,命令道。

沈长寄怔在门口,不懂为何一时不见,她变得这般强势。

谢汝有些不耐烦,又要过去,沈长寄心疼她脚伤,连忙听话地关上门。

“你这是作甚。”他问。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衣衫不整,而她此刻就坐在他的榻上,沈长寄闭了闭眼,突然很想做个禽兽。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谢汝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床榻周围一通翻找。

“你在寻何物?”

“药丸,汤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汝将被子一掀一抖,当啷——

有个白瓷瓶从被子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滚到了沈长寄的脚边。

谢汝眯了眼睛,手掌朝上一摊,“拿来。”

“我、我……”

“捡起来,给我。”

沈长寄难得紧张,他弯身捡起,走到她面前,东西却牢牢握在掌心不撒手,他认真道:“这东西我没用,真的。”

谢汝听后皱起眉,沈长寄见状赶紧把东西送了出去,强调道:“贺离之闭关前留给我的,我随手一放,真的未曾用过,你信……”

谢汝从瓶中倒出一粒丸药,打断道:“这是何物。”

“……护心丸。”沈长寄咽了咽喉咙,又主动找出了一个黑色瓷瓶,“这是镇痛散,我也没用过。”

谢汝将那丸药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又打开黑瓶闻了闻。

嗯,有断魂草,活麻,藏茄,博落回,白药……

谢汝:“……”

都有毒。

“贺离之是吧,你们有血海深仇吗?”谢汝绷着小脸,十分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想毒死你?”

沈长寄忍俊不禁,弯下腰欲将她揽进怀中。

谢汝冷着脸推拒,“说正事,别动手动脚。”

男人双手举过头顶,“好,不动你。”

他回味她的话,又忍不住笑了,“他说过有毒,叫我能不吃便不吃。”

“那他还给你??!!”谢汝坐在榻边,手中的木杖使劲儿敲地面。

庸医!!

草菅人命的庸医!!

沈长寄笑道:“他怕我忍得辛苦。”

药虽有毒,组合起来看似能要人命,却意外地能缓解两分他的痛楚,且他不会死。

贺离之想不通,研究不透,只用“世间奇事”来形容他。

心疾之苦,痛彻心扉,非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若是要形容,沈长寄觉得那是一种生生将心脏撕裂的感觉。十指连心,心在撕扯的同时,十指也会疼到麻木。

不过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一月又一月,一年复一年,春秋更迭,四季变换。疼痛便如喝茶吃饭一样寻常,这一日于他而言,与往日也无甚区别,他照常上朝,照常办公务,叫人瞧不出异样。

这种痛苦自从有记忆时便一直纠缠着他,寻不到病因,摸不清缘由,但他向来能忍,再痛也可以不露声色,除了这一日看上去愈发冷漠、让人生畏。

谢汝说不出话了。

她张了张嘴,望着他含着淡笑的眼,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她垂下了眸,遮住有些氤氲的眸光。

“别这样,你回来,是担心我?”他在她身侧坐下,试探着靠近,试探着再次去拥她。

谢汝没有再反抗,头靠着他胸口,闷闷地“嗯”了声。

“痛吗?”

“……还好。”

“你骗我。”

沈长寄无奈道:“好,我说实话,有点疼。”

怀中人久久没在言语,他欲低头,却察觉到她环住了他的背。

沈长寄想说些什么调节气氛,嘴刚张了张,想要问她一句“你困吗”,但忆起往次失败的尝试,他决定作罢,将那句不合时宜的问句咽了回去,只默默抱着她,不再开口。

心还是疼的,但抱着她的时候,好似也不那么疼了。

上回也是如此,抱着她,像是残破的灵魂被补全,再痛的病症都不药而愈。他知晓这或许皆是他的臆想,病还有,痛犹在,只是她可抹平剧痛留下的伤痕。

又过了会,谢汝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将人拉到榻前,按着他躺倒,她坐在床边,手指搭着他的脉搏。

确定了他没有乱吃药,但她的脸色依旧凝重。

她打开门,远远地看到平筝和平瑢两兄妹站在院子门口,离得老远。她朝他们招手,把二人叫了过来。

“府上可有备用的药材?”

“有的,姑娘。”

谢汝慢慢口述了药方,“照这个去煎药吧。”

平筝领了命去了,平瑢却愣住,没动弹。

平瑢是最了解沈长寄日常起居的人,这个方子他早已烂熟于心,几年前,国师便用过这个药方,很温和,却……不管用。后来又试过许多药力更强劲的方子,皆是徒劳无益。

他刚要说什么,余光见沈长寄走了过来。

沈长寄冷冷扫了他一眼,“照她说的,去吧。”

平瑢抱拳退下。

谢汝未曾发现异常,随沈长寄一同进了屋。

此时已过丑时,很晚了。

“你……回房休息?药我会好好喝的。”沈长寄犹豫道。

谢汝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不,我守着你。”

她不放心,回去也是睡不着。她坐在榻边,闭着眼睛靠在一旁,小声嘟囔:“若是可以,我真想往后每月都守着你。”

因她这一句无心之言,才躺回去的男人又坐了起来。每月都相守在一处,她已然这般爱他了。也是,她已答应了嫁给他,他们早晚都要成亲的。

沈长寄很高兴,想要亲吻她,可看她困得直打晃,又心疼了起来。

她那只伤脚翘着,悬在空中,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沈长寄掀开被子起身,将已经陷入浅眠的少女抱到了榻上,避开她的伤处,将被子盖好。

而他靠在边上,默默看着。

她该是倦极了,这般折腾都未醒。

又过了会,平筝将药端了来,她在外面轻轻敲了下门。

沈长寄轻手轻脚地下床,将门打开,只看了一眼托盘上那碗黑黢黢的汤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完便又放回了盘中,关上了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榻上。

屋内只留下一盏烛灯,光线昏暗,沈长寄靠在床头,望着女子恬静的睡颜,眸底泛起了细碎的笑意。

黯淡的暖光中,时光慢慢流逝。

沈长寄在这漫漫长夜中,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凝望她许久,直到眼眶发酸,才慢慢眨了一下。

恍然未觉,心口的疼痛竟轻了不少。他轻轻笑了,自喃道:“这药若是贺离之开的,只怕仍是无用。我的神医姑娘,也不知你身上哪点可治我的病。”

他的手缓缓下落,寻到她的手,五指从她的指间缝隙中滑落,缓缓回扣,与她十指交缠。

慢慢闭上眼睛,享受心疾发作之夜难得的宁静。

七月初七,于旁人而言,只是个普通的七夕节。于他们而言,从子时那刻起,便比旁人过得更深刻。

沈长寄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靠在床头,一夜未曾变换过动作,生怕动一下便会吵醒枕边人,直到破晓,与他相牵的那只手才动了动。

“唔……”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神色懵懂。

陌生的窗幔,身下锦被的触感也很陌生,连萦绕在她周围的味道也很陌生。

对了,带着一点安神香的味道,她记得那香是沈长寄从前会用的,她也只在来沈府的那夜在他的房中闻到过,许是怕那香气药效太霸道,怕她承受不住,她住在沈府这一月中,都未曾见书房点过此香。

倒是他房中还有淡淡的这味道。

沈长寄的房中……

谢汝的困意顿时消失,猛地抬眼,撞进男人深邃的满含笑意的黑眸中。

谢汝:“……”

啊……

所以她是睡在他的睡榻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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