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31)

她此刻这样唤他,定是记着那个噩梦一般的画面。

她浑身正微微发抖,沈长寄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

嘭——!!

“逆子!混账东西!”

门蓦地被人推开,一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怒不可遏站在门口。

沈长寄眸光一冷,极快地将少女揽进怀里,将她整个人严密地包裹,他高大的身体遮住来人的视线,将一切恶意的打量都挡在身后。

他能察觉道怀中人正止不住得发抖,心底燃起一簇火苗。

空着的手一挥,立在书案一侧的宝剑出鞘,他手握剑柄,冷眼扫过门口,剑指来人。

“平瑢,我有无说过擅闯书房者杀。”

男人的话音极冷,像是凛冽寒冬时节,高山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第29章 “你好烦呀,唠唠叨叨。……

平瑢从门外闪身出现, 带着歉意道:“大人,可是国舅……”

沈国舅,沈长寄的生父, 他如何杀得?

沈长寄看着沈国舅,眼底满是冷漠, “一视同仁。”

“好个一视同仁!逆子!你竟真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传言竟是真的, 首辅好男风, 且爱身着女子服饰好看的男子,若不是他亲眼见, 如何都不能相信。

沈长寄不耐烦地收了剑, 抬袖一挥,门板又被重重拍上,“滚出去。”

沈国舅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但他却没敢再推门。

沈长寄将谢汝拥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待人平静了些, 他扶着她起身,手掌抚上她脸颊,向上托起, 强迫她抬头。

谢汝望进男人的黑眸, 心底的酸涩更甚。突发的意外一件接一件, 她毫无防备。

“是我不好。”沈长寄温柔地吻了下她的唇,平静地凝望,和缓道:“他没看到你, 别怕。”

他轻轻将人抱起, 将她安置在软榻上,拉过屏风,将整个书房一割为二, 为她制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密小空间。

“我去处理,在这里等我。”他轻柔地吻了下额头,“无人再敢闯进来,别怕。”

房门打开又合上,谢汝后怕地将脸埋进了掌心。心跳得极快,脸颊滚烫,耳根通红,全然是办了坏事后被人发现的心虚之状。

她想静待一会儿,整理思绪,然而一墙之隔的外头,沈国舅大发雷霆的声音叫她如何都忽视不得。

“你给我把里头那个狐媚子交出来!”沈国舅暴跳如雷,“堂堂首辅,我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沈家?我与你沈家有何干系,又为何要听你的。”沈长寄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你还当真要与沈家一刀两断?你做梦!你生是我的儿,死也要入沈家的坟地!”

“我会去找陛下求旨,我叫你娶谁你便得娶谁!”沈国舅气得浑身哆嗦,“竟喜欢男子!男子!”

沈长寄对他的话不屑一顾,“本官喜欢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只要是我爱的,她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他抱着剑,微勾唇角。

“至于你的沈家……国舅想必是贵人多忘事,让本官替你回忆一下。”

“本官生母被你的夫人活活打死时,你还在外室的温柔乡里出不来,而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红白脑浆甚至溅到了我的身上,你的那几个嫡子还叫我尝一尝。”

“你夫人将我于冰天雪地之日扔在城外荒郊,你却在青楼吃酒,知晓此事后,仍旧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谢汝在屋内瞪大了眼睛,水润的眸中满是不可自信。

她跪在榻上,扑到了窗边,想要靠得更近,听得更清楚。

“那是十年前的腊月初七,我光着一双脚,迎着风雪,一步步走回家,府上无人给我开门。我冻僵在墙外,救我的人也不是你。”

往后的每月初七,心疾发作之时,他都能想起那个腊月雪天。

如今的日子好过了,他不再受人摆布,不用再看人脸色,他站在权力的巅峰,俯视如蝼蚁般的众人。只有手握至高的权柄,他才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如今,他终于无需再与这可笑的血脉至亲虚与委蛇。

“国舅只怕不知,本官身为一文官,这一身武艺是如何练得的。若你自小便将兄长们的殴打当作家常便饭,你也会如我一般,为了自保而刻苦习武。”

“十四岁那年冬日,某夜被噩梦惊醒,正好发现毒蛇毒蝎爬满了床。”沈长寄语调平缓地说道,“若再晚醒半刻,也不会有我今日了。”

“你那些儿子们,只怕后悔死了,未将我早点杀死。”

他平步青云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沈家”断绝往来。

“国舅,你沈家的倚仗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而不是我一个自小便被唾弃的庶子。”

谢汝方才与沈长寄起争执时,她未哭,后被人撞见,她也未哭。此刻她听着沈长寄一字一句十分平静地讲述过往时,她的心里像是被利刃捅了个对穿,刀刃在心脏上翻搅,痛得死去活来。

可这不对啊。

她早便知晓他的身世,前世他说过,他与她一样,亦是庶出,皆在家中不受重视。他的生母是良妾,是落魄的耕读世家女,他从小虽不受重视,但从未被如此虐待过啊,更没有什么毒蛇毒蝎的事情。

对了,他的母亲直至她离开慈明寺回京时,应当还是活着的,怎么到了这一世,他的母亲这么早便过世了,早在十年前,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前世沈长寄亲口说的,生父嫡母以及那些嫡出的兄长,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他们许久都见不到一面,属于甚少往来,虽冷淡但也客气的存在啊,怎么这一世他这样苦呢?

前世他一身白衣,清隽温和,性子不温不火,温文尔雅,温柔和煦,想必与她饱读诗书的生母的教导有关,那一生还算顺遂平和。

今生他素爱着深色衣裳,不爱笑了,再遇时她便发现,他好似断绝了一切喜怒哀乐,整个人带着棱角与锋芒,心思深沉不可测,人不再温和,强势又冰冷。

原来是自小的遭遇就发生了改变,致使他整个人的性情大改,叫她险些认不出来了。可沈长寄终归还是沈长寄,依旧会叫她心动,叫她喜欢,想要靠近。

谢汝心疼得要死了,她捂着嘴,不叫哽咽溢出喉咙。

窗外的男人收回一直望着星空的视线,侧过头,落在窗上。那上头映着女子的影子,她的身形微微颤抖。

沈长寄微微蹙眉,有些担忧。

“我、我……那你后来也杀了你大哥……”沈国舅的眼神左右躲闪。

沈长寄淡淡道:“那是因为他奸杀了良家女,八人,便是皇子我也杀得。”

如此处理他犹觉得太轻,只是沈贵妃求情,陛下宽恕,他无法,只得叫那畜生一命抵八命。

“国舅,这是本官最后一次容忍你,我这府邸国舅还是莫要再来了,否则便叫你夫人做好守寡的准备吧,本官不介意背上弑父的罪名。”

沈国舅被玄麟卫架了出去,扔出了府门。平瑢因护卫不当,领了十棍的刑罚,罚了三月的俸禄。

平瑢对此毫无怨言,离开前,低声说了两句话:

“大人,您叫属下去查西戎,属下发现他们的人在盯着咱们。”

“那个玹先生,也在查您。”

“……”

沈长寄长身玉立在薄如蝉翼的月光下,背影愈发孤寂、清冷。

再回到书房中,看到谢汝捂着心口,脸色难看,似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怎得了?是脚痛?哪里伤着了?”他急切地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处。

谢汝挣开他的手,跪在榻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那是为何?是……是还在生我的气?”

有眼泪流到沈长寄的脖子里,烫得他心烦意乱,又手足无措。

“不是,都不是。”她摇头,轻声说,“心疼你,这样凄苦的过去。”

那不是人能过的日子,就是不知道他的心疾是否是他不记事时,那些“家人”对他做了什么伤害之事。

沈长寄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拍着她后背,“原是如此,吓着我了,不碍的,皆是过往,我早已不放心上。”

坦然讲,他回忆起年幼时的遭遇,心如止水,仿佛在旁观他人的过去那般平静。

他心智坚韧,不易动摇,这是从小便养成的性子。曾经他直面了生母过世,除了最初的震惊与悲痛,很快他便振作起来,他总觉得仍有重要的事未完成,他不可以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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