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120)

梦的终点是成宣十七年的六月,他站在京畿的小客栈外,望着她的马车,沉默了良久。

“住下吧。”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

沈长寄从梦中惊醒。

他很平静地醒来,感受着胸腔内澎湃汹涌的情绪。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睡得很熟的女子,唇慢慢贴上她的脸颊。

热的,呼吸是热的,脸颊也是热的。

真好啊……

他滚了滚喉结,将苦涩都咽了下去。

靠在床头,眼睫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悲凉与绝望。

哦,原来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他曾天真地以为沈国舅会听他所言,为他去谢家提亲。

是他疏忽了,将阿汝送他的手帕遗落,叫沈国舅看到,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他害了她啊。

谢家将她匆匆嫁人,是不是也是知道了,她爱上了沈家人,而沈家人却与她有血仇。

谢家在保护她,而他却亲手将她的生命断送了。

沈长寄沉默地将外袍穿好,出了门。

在他才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本该沉睡着的谢汝慢慢睁开了眼睛。

……

半个时辰后,平瑢来回禀说,沈大人去了国舅府。

自从新帝即位,国舅府的女眷回老家的回老家,与过往的恩怨无甚牵连的沈家人也都准了他们分府别住,国舅府只剩下了沈国舅一人。

谢汝沉默了片刻,叫上平筝和平瑢,一起前往国舅府。

等她赶到时,国舅府的大门大敞着,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她停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没再进去。

平筝扒着门框,看到沈长寄蹲在院子里,将沈国舅的尸首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她震惊地捂住嘴。

谢汝背靠着石狮子,仰头看着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沈府的上空燃起了一把大火。

谢汝跺了跺冷得失去了知觉的脚,裹了下披风,走上台阶,跨进了府门。

直到此时此刻,沈长寄才有所察觉。

他转身,朝她投来目光。

四目相对,谢汝的心剧烈地狂跳。

那双眼里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只有冰冷,让人本能地畏惧,却又不敢错开对视。

这是她的夫君,他……怎么了?

乌云遮了住月亮,深夜的雾气迷茫,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浓重的血腥味与烧焦的烟味。

在一个火光冲天的院子里,在铺了满地碎尸与血污的院中,一个拎着剑的男人,长身玉立在这天地间。

夜色与血色交织,她缓步朝他走去。

沈长寄呆楞地站在原地,脆弱的表情是前所未有,她的心像是被刺穿了一样疼。

他反应了一下,才猛地回神,惊慌失措地将带血的剑背到身后,他茫然地望了眼四周,身子晃了晃,想要遮住那满地的尸骨,可铺得到处都是,根本遮不住。

他垂着头,抿着唇,煎熬得不知所措。

谢汝目不斜视地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温柔地笑了下。

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主动地圈上他的腰,抱得很紧。

她委屈地说了一声:

“夫君,我冷。”

男人几乎是瞬间有了动作,他利落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那你就该冷了。”

她没有拒绝,却是抱他更紧。

“我不冷”三个字在他嘴边转了转,最终变成了:

“那……怎么办?”

她嫣然一笑,“我们快点回家就好啦。”

男人的喉咙发涩,“……好。”

他将人打横抱起,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背后是通天的火光,前方是他们回家的路。

……

回到了家,已经快到卯时。

沈长寄将她身上的两件披风都脱下,扔到地上。

“你……先去睡吧。”

他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

谢汝眼疾手快地扯住他衣角,同时逼近两步,“那你呢?”

“我……去沐浴,换身衣服。”

他步步后退。

“然后陪我睡觉吗?”

她继续紧逼。

沈长寄被逼退到门口,他背靠着门板。

“然后去上朝。”他说,“我很脏,你离我远些。”

“唔……不行哦,不许去。”

沈长寄微怔。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将溅到脸上的两滴血抹掉,身子靠了上去,紧贴着他紧实的胸膛,像是不知道他身上沾了血。

她软着声音,撒娇道:“今日不要去上朝了,好不好。”

一边说着,两只手指夹住他的袖口,摇啊摇。

沈长寄:“……”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任由她在心口的地方蹭啊蹭。

“好不好嘛?”

“……好。”

“一起去沐浴,好不好啊?”

“好。”

“待会陪我睡觉,我好困。”

“好。”

她说什么,他都只有一个“好”字。

清洗完毕,换了干净的衣服,沈长寄敞着衣裳坐在榻边。潮湿的长发散在肩头,他无暇顾及,眼睛黏在谢汝的身上,看着她忙里忙外,拿着一条脸帕走了过来。

“我帮你擦头发,擦干再睡。”

沈长寄定定看了她半晌,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叫人难以招架的专注。

头上一沉,她将帕子盖了上去,动作轻柔,嗓音温和。

“擦干才可以,莫要乱动。”

“嗯。”

屋子里只剩下了簌簌摩擦的声音,无人开口说话。

沈长寄默默地想着,她都看到了吧,她怎么想他的?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不敢问,不敢提,怕一说了就会得到叫人难以承受的答案。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可以叫人活得更轻松幸福。

擦干了头发,平筝端上来两碗汤药。

“喝掉它,驱寒的。”

他们一人一碗,沈长寄只扫了一眼药碗便果断地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谢汝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苦得险些掉泪。

汤药咽下,沈长寄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手指上沾了药汁。

她抬眸嗔了他一眼,拿出帕子给他擦干净,小声抱怨:“大半夜的跑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冻死我。”

沈长寄一听就慌了,手摆了摆,急忙想解释,谢汝却背过身,“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她摆好两个枕头,先一步进了被窝。

男人顿了下,动作缓慢地在她身旁躺下,见她没不让自己躺下,才放心地盖上了被子。

他直挺挺地平躺着,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仍是乱乱的,前世的画面一股脑地涌进大脑,疯了一样地朝他灌输那些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突然,肩膀被撞了一下,随后腰间一紧,怀里多了个温热的娇人。

她从鼻腔里挤出了声音,“我冷。”

他立刻收紧了手臂,将人牢牢裹在了怀里。

……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呼吸趋于平缓,谢汝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轻手轻脚地从男人怀里爬了出来,换好了衣服。

她走出房门时,阳光正好。

平筝陪着她往华府走,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卧房,“夫人,大人不会醒吗?”

“不会。”

那碗驱寒的汤药中加了些叫他安眠的药物,就让他好好地睡到日落吧,睡一个没有噩梦的觉。

临近傍晚,谢汝从华府出来,回到了家,沈长寄果然还没有醒。

她脱了鞋袜,又钻进了被窝,靠在他的颈窝里,支着头,就这么看着男人的睡颜,眼睛眨得很慢,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华老夫人说的话,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有了大概的猜测。

她死后的事情她无从知晓,但能叫他如此痛苦的,一定与他自己有关。

沈长寄悠悠转醒时,对上她含笑的水眸,也无奈地笑了下。

“都问清楚了?”他说。

谢汝微讶,“你都知道?”

“嗯。”

喝药时便知道药里有东西,他还是喝了。

困意猛烈地袭来时他便在那一瞬间了然了全部。

“疼吗?”她突然问。

沈长寄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谢汝垂眸,挑开了他的前襟,手指按上心口那一处伤疤。

“肯定很疼,心头血啊……”

她的气息乱了,声音有些抖。

“阿汝,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要我吗?昨夜你都看到了,我不正常,我连自己的父亲都杀,你……还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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