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开心便好。
第74章 “阿汝,我都懂的。”……
贺离之被沈长寄的一番话震得神志恍惚。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贺离之晃了晃脑袋,恭恭敬敬地对着沈长寄揖手,“大人情深, 在下佩服。”
“……”
沈长寄问:“昨夜发生了何事。”
贺离之道:“收了大人的信,我便一直在等贵妃那边的消息, 直到亥时……”
亥时, 沈贵妃的毓翎宫, 寝殿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原本已漆黑一片的寝殿内,血腥味渐渐蔓延开来。
沈贵妃拿着一把匕首, 披头散发, 衣衫凌乱地从殿内跑了出来,而贴身侍候的两个值夜宫女全都死在了榻前。
那把匕首还是陛下赏赐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又送给了自己的母妃。
当时沈贵妃拿着那把制作精美的匕首跟明妃兰妃炫耀了许久, 这回却是用着这御赐之物闯了大祸。
变故来得太突然,且又是寂静无人的深夜, 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沈贵妃抓伤了好几个宫女,撞翻了好几个太监,整个宫里的宫女太监好不容易才抓住四处疯跑的沈贵妃。
小宫女太监下意识就要请示沈贵妃的贴身嬷嬷如何做, 这位嬷嬷是自年轻时便跟在沈贵妃身边伺候的, 可从事发, 到沈贵妃被人控制住,嬷嬷都不知所踪。
宫里没了作主的人,众人正一筹莫展, 又是一声尖叫, 那声音是从侧殿传出来的。
有人去查看情况,正是沈贵妃的贴身嬷嬷,那嬷嬷与沈贵妃同样的疯魔状, 张牙舞爪,竟是将小公主的奶娘给杀死了,而小公主被奶娘誓死护在身下,逃过一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一不留神,叫沈贵妃挣脱了束缚,她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从毓翎宫里冲了出去。
沈贵妃顺手从宫殿里抄起一个古董花瓶,抓着就往外跑。
她赤红着双眼,目标明确地朝皇帝的寝殿而去。
皇帝的住处周围守卫森严,可今夜陛下遣散了不少玄麟卫暗卫的人,剩下的都是禁军的人。或许是白日没能将首辅一军,成宣帝心里不痛快,不愿意在眼皮子底下看到和沈长寄有关的人,他竟是将看守的人生生锐减了一多半。
沈贵妃冲过来时,禁军皆一时呆楞,未曾来得及反应。
毕竟谁也没见过这阵仗,大半夜的,贵妃娘娘衣衫不整,香肩半露,披头散发地在外头跑。
禁军们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一错神的功夫,沈贵妃就推开了宫殿的门,闯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内,混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痛斥咒骂声。
沈贵妃疯疯癫癫的,陛下龙颜大怒,倾整个太医院之力都没能查到缘由,无奈之下,召来了国师。
“陛下那消息瞒得紧,后半夜我被传召过去,发现楚贵人的头被沈贵妃砸了,楚贵人是为陛下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贺离之说到此时,语气颇为可惜。
“楚贵人的伤不重,好好休养即可,至于贵妃娘娘,”贺离之淡然笑了笑,“若无解药,贵妃的疯病好不了了。我说她邪气入体,毓翎宫有不明邪物作祟,陛下听后便差了钦天监的人去看,果然找到了巫蛊之物。”
贵妃这些年做了不少腌臜之事,不可能问心无愧,贺离之知道只要往这方面引,就必定能搜出东西来,只不过贺离之万万没想到,那巫蛊之物竟是冲着成宣帝去的。
“这巫蛊之物显然是不管用的,不然这些年也不必靠着我的丹药。”贺离之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
“你的丹药,莫要留下纰漏。”沈长寄嘱咐道。
“大人放心,我一向稳妥。”贺离之挑眉道,“药量臣把握得极好,万不可能叫他一下就死了。”
贺离之的眼神突然冷了下去,“慢慢淘空身子,叫他看着自己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愈发沉迷寻仙问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不听使唤,看着自己渐渐行动不能,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直至不能思考,变成徒有空壳的傀儡。”
沈长寄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贺离之下一瞬又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从前大人不是总叫我慢些报仇,待下一位储君有足够能力坐稳皇位时再出手?最近怎么愈发纵容在下?我这条贼船大人打算上了吗?”
“嗯。”
贺离之:“……”
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您再说一次。”
“我们现在有同样的目标。”沈长寄平静地说道。
“……”
沈长寄并未说缘由,贺离之自知问不出,便自己默默消化这一好消息。他见沈长寄频频看着天,观察天色推测时辰,知道首辅大人应该是想回房陪伴佳人了,于是有眼色地告辞了。
临走前,他想起来一事,“对了,楚贵人……”
他顿了顿,微微蹙眉,“算了。”
她最近受伤,应该再掀不起风浪。
他本想说楚贵人十分可疑,那日的药丸他闻了闻,闻出了那是西域巫医的伎俩,这门蛊术的传承极为苛刻,他的师承恰好与那一支有些渊源,故而知道一些。
这门蛊术和那药丸都是慢性致死,与他的计划互不冲突,因此他才没有刻意为难楚贵人,而是选择装聋作哑。
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待他查明一些再与沈长寄说吧。
贺离之没甚要交代的了,于是拱手告退。
“等等。”
贺离之回头。
“沈玥璃有一串佛珠,断过的,去查查。”
沈长寄目光望向虚空,视线飘渺,不知落点,他的嗓音很轻很低沉,声音很小,好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情人间的轻喃。
清晨寂静,除了鸟鸣声,便再无其他。
贺离之领了命,离开了沈府。
沈长寄又僵站了一会儿,待天色大亮,府上的下人纷纷起身开始劳作,他才迈步回了卧房。
进了屋,他站在门口,散了散寒气,才上了床,将人揽在怀里,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相拥的两人才一起醒来。
谢汝最先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痛。入目是男人健硕的胸膛,他心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温润文雅的美色中平添了些狂野的诱惑。
她的脑子有些懵,缓了缓神,耳边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
“真能睡啊。”他感慨。
她睡眼惺忪,“几时了?”
“该用午膳了。”
“你怎么在床上……”谢汝错愕道,她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
放在平时,沈长寄下朝后会将她叫醒,他会陪着她用了早膳,然后窝在书房里各自办各自的正事。
“今日休息,我陪你多睡了会。”
这哪里是多睡了一会啊……
谢汝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今日休息?
今日不是休沐日啊。
“出了何事?”
她睁开了眼睛,手撑着身子,趴在床上,支着身子看他。
男人的目光逐渐幽深,灼热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渐渐往下挪。
他滚了滚喉结,“不重要。”
谢汝心头涌上一股危机感,她捞起被子一裹,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腰间的酸痛勾起昨夜一些暧昧绯色的回忆。
“夫君博学,叫人刮目相看。”谢汝抱怨道,“博览群书,实在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这般……下流!”
“夫人错了,此乃风流,而非下流。”沈长寄厚着脸皮,“夫人若是好奇,我可以辛苦一二,将那全文背诵与你听。”
“……不必了。”
两个人插科打诨,沈长寄将话题不知不觉地引向了别处。
打了会嘴仗,又险些将佳人惹恼。
因为婢女都放了假,沈长寄亲力亲为,伺候着谢汝穿衣梳洗。
厨娘仍坚守在岗位上,为小夫妻俩做了饭,谢汝吃得开心,沈长寄十分慷慨地赏了厨娘三倍的月银。
谢汝斜了他一眼,“你又没钱,穷大方什么?”
沈长寄:“……”
“夫人有钱,我替你赏的。”
他对谢汝使眼色,叫她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谢汝没忍住笑了声,见厨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点点头。厨娘欢天喜地地退下,房门关上,谢汝对着面前的佳肴却突然没了胃口。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神色踌躇。
“嗯?怎么?”沈长寄侧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