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相信皇上一定在边关安插了暗探,将才傅征侯的书信如此简洁,根本没将事情叙述清楚,不知皇上的暗探有没有消息传来。
皇上深以为然,杜尘澜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说守卫边关的将士在外不受朝廷约束,时日长了,便会结党营私。天高皇帝远,因此,在边关安插信任的官员,才能让皇上放心。
然而,这朝中让皇上放心的人很少。且去了边关,若是让那些官员察觉到派系,便会立刻将其架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永远不会知道。
“派遣明暗钦差,双管齐下,让明面上的钦差吸引他们的注意,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这朝中,有能耐,又信得过的官员,朕也没想出几人来。”
皇上的处境,朝中大臣皆知晓。因此,他也不避讳在杜尘澜面前说这些。
“这明暗钦差,你可有官员举荐?”皇上突然向杜尘澜问起人选一事,让杜尘澜愣住了。
“回禀皇上!臣才刚入翰林院,对朝中官员并不熟悉。且臣只是小小的从六品,如何能举荐朝中大臣?这朝中官员的品性和能耐,想必皇上都了如指掌,臣不敢妄言。”
杜尘澜可不会傻的在皇上面前大言不惭,对朝中各个官员评头论足。其实皇上心中应该有人选,自己说再多,皇上不一定会采纳,还会觉得他野心勃勃,将朝中官员的底细都摸透了。
虽说皇上想提拔他的用意明显,但杜尘澜绝不会就此飘飘然了。表现得太过,皇上觉得他不好掌控,只怕又会另有心思。
再者,皇上只怕是想试探他,看他的偏向,说不定暗中投靠的哪位官员。帝王的疑心病重,既要用人,又要猜忌,每日殚精竭虑,实在累得慌。
皇上心中极为满意,还算有分寸。他刚才那番只是做个小小的试探,若是杜尘澜当真举荐了哪位官员,他立刻会派人去查杜尘澜是否与这位官员有来往。
他要的是纯臣,能为他所用的,绝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这人选一事,咱们暂且不谈,你继续说!”皇上指着杜尘澜说道。
“建威将军所书,他为此负伤。将军守卫边关十多年,若只是小伤,应该不会特意提及。皇上只怕要重新派遣将领,去边关协助,以防敌军趁乱进攻。”
杜尘澜觉得这封书信的疑点有很多,敌军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突袭的我方军营?这之前难道一点异动也无?按理来说,这么多人,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且建威将军当时应该不在那方军营才对,三万兵士的驻扎之地,其实并不大。建威将军应该镇守在关卡,而不是驻扎之地。
“臣有一个疑问,建威将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去的?难道他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突袭,又或者是正巧去了驻扎之地?不管是哪个原因,敌军怕是在算计他的可能性大一些。”
皇上双目一凝,“你是说敌军的目的就是傅爱卿?朕收到边关传来的消息,傅爱卿今日原本不去驻扎之地巡视,但有人在敌军突袭一个时辰之前,送来一封书信,说是查探到敌军有异动,他才连夜赶去驻扎之地。可照你这么分析,他们为何不在半路埋伏,朕不信周夷无人潜进大郡。”
虽说本朝对边关看守极严,但皇上明白,必然有不少人铤而走险。商贾能进,那些细作也能进,这是杜绝不了的事。
杜尘澜观察了一眼皇上的神色,似乎皇上对此事也了解得不多。看来应该是飞鸽传书,只能写上寥寥数语,皇上到现在应该还不知此事全貌。
“事实如何,咱们无从知晓。或许是中途错过,未能堵上,又或许是另有原因。因此,派遣钦差去边关迫在眉睫。”
“你刚才说傅爱卿或许已经身受重伤,那为何他不将此事在书信上言明?”皇上对此很是不解,他刚才并未留意此事。经过杜尘澜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封书信其中有不少疑点。
“或许是身不由己呢?”若是傅征侯当真重伤,那会不会已经被人胁迫?
“你是说他或许已经落入敌军手中,又或许是被其他人给软禁了?”皇上也立刻想到了这两种可能,毕竟重伤之后,极易被俘虏。
“臣以为,落入敌军手中的可能不大,他们何必多此一举?若是当真抓住了将军,将其当成人质,只怕没有任何效用。倘若是引诱其他将士去,那就更无甚用处了。”
杜尘澜觉得,应该是被人软禁了。边关也有许多派系,傅征侯是纯臣,借此机会被架空权势也不是不可能。即便军令在他手中,但容易被人挟制,那与挟天子以令诸侯无异。
“的确!将领被俘虏,若不能及时营救,失去统帅千军的能力,就没了存在的价值。”朝廷怎会允许被敌军俘虏的将领来威胁朝廷?只要被俘虏,将军手中的调令就失去了效用。
“你之前说派人去边关协助傅爱卿,其余明暗钦差一事暂且不谈,这人选,你可有建议?”皇上其实昨晚就已经想好了明暗钦差的人选,但对武将,却拿不定主意。
有能耐的,皆与其他派系有关,虽有两位与其他派系平日里不曾来往,但姻亲之间错综复杂,难保暗地里没有投靠,他依旧不放心。
其余的都是世袭将军之位,让他们上战场,只怕还不如那些士兵。
他确实想听听杜尘澜的意见,或许会有独到的见解。
杜尘澜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愁眉不展,确实是充满了愁绪。
“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杜尘澜试探地问道。
第六百六十六章 查永安
杜尘澜同时在心中筛选朝中的武将,如今在朝中的武将不算那些恩荫的,有些能耐的还有六人。
其中两人是太后一脉,一人是摄政王一脉,还有三人暂且不知派系,这是明面上的。但在边关,却有不少都是摄政王一脉的官员。
皇上应该会率先在这三名不知派系的武将中选择,但这三人的谋略和武艺,比另外三人还是差了不少。
再加上皇上疑心病重,对那三名不知派系的也不会放心。其实杜尘澜觉得,完全可以反其道而为之,就怕皇上觉得不好掌控。
“并无人选,都不满意!”皇上叹了一声,不由得想起了顾玄瑧。
当年顾玄瑧一夫当关,敌军听闻顾玄瑧的大名莫不闻风丧胆,他不禁有些黯然。这些年边关时常有敌军作乱,时不时地来骚扰一番,让大郡朝为此烦忧不已。
正是没有勇猛的将领,才会让这些蛮族肆无忌惮。
“敢问皇上,不知镇守苍崖关的副将是哪位?”杜尘澜其实知道副将是谁,但依旧要问,这是引子。
“是定国将军莫渡江!”皇上说到这莫渡江时,脸色沉了沉。
杜尘澜了然,这位定国将军还是纯正的摄政王一脉,他的嫡长女说给了摄政王兄长的长子,关系早就维系在了一起。
杜尘澜曾让人打探过边关将士的派系,这位之下还有三名参将,分别驻守驻扎之地和苍崖关。而其中两名参将,与莫渡江的关系极为密切,平日里说是结党营私并不为过。
由此可见,苍崖关其实已经被摄政王给把控。如今傅征侯身受重伤,大权旁落,会落在谁的手上,不言而喻。
杜尘澜以为,一味地压制并不能成事,倒不如平衡。然而这平衡的人选,却要仔细斟酌。
“定国将军驻守边关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杜尘澜目露深意地问道。
“的确,他去边关比傅爱卿都早了一年。之前朕觉得常年镇守边关,无法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实在不人道。朕也不是不知道体恤朝臣,便与前年想将其召回,但朝中大臣皆以变动边关人事布局,会导致边关动乱为由,不赞成此事。”
皇上也想召回这些人,可朝中万般阻挠,且那些武将已经在边关俨然已经成为了地头蛇,滑不留手,十分难对付。
大郡朝并无律法约束朝中驻守边关的将领几年换一次,但皇上如此被朝臣辖制,也是悲催。
身为帝王,任免升调官职虽需要听朝臣的建议,但最后下令者一定是皇上。然而,皇上手中没实权,行事处处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