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子有些激动,当年京城顾氏的顾玄瑧,是怎样一位出色的人物,他不相信顾玄瑧的孩子是个孬种。
“可杜尘澜哪里还记得顾氏?他在商贾家长大,只学了商贾家的圆滑。顾氏的风骨,他又如何能得?”安远明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看好。
“品性如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后日就能见到,咱们在此争辩,毫无意义。”安老爷子方才觉得有些胸闷,不禁靠上了椅背,平复了下心情。
“父亲!您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安远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安老爷子。
“无碍!大夫之前吩咐过,不可情绪过激,休息一会儿就成。”
安老爷子摆了摆手,随后又道:“老大,咱们安氏如今在京城都成了不起眼的存在。想当年安氏是何等风光,就连那些个品级低的官员,也都对咱们安氏多有巴结。为父更是许多朝廷重臣府上的常客。只可惜,好景不长啊!”
安远明叹了一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为了安慰老爷子,只得道:“都是过去之事了,父亲还是放宽心,安氏总会好起来的,迟早会恢复之前的荣光。”
“咱们安氏当然会再次崛起!”老爷子闻言肯定地点点头。
“是!父亲相信儿子......”
“但崛起的机会,在杜尘澜身上。”
安远明话只说到一半,便被安老爷子打断了。他微微蹙眉,老爷子这是魔怔了。杜尘澜都自顾不暇,若是与安氏相认,不连累安氏已是万幸了。
“父亲!”安远明决定将老爷子点醒,安氏可在经不起风浪了。
“你莫急,听为父一言。”安老爷子猛地从椅子上坐起,将安远明吓了一跳。
安远明心中腹诽,不是他急,明明急的是老爷子。
“为父身子每况愈下,也没多少个年头了。”见长子又要开口,他按住了对方的胳膊,示意其别说话。
“人总有一死,谁都逃不过。咱们安氏如今是什么状况,你心里再明白不过。自从鲁氏成了皇商之后,将咱们打压地快要喘不过气来。近几年看着比之前好了些,但形势却更为严峻。这些年损失了多少基业,府上的账簿记得一清二楚。不过是报喜不报忧,怕那些个妇人们担心罢了!”
安远明自然心知肚明,否则在幼子回来提起杜尘澜之后,他也不会想着去巴结。
说来也是巧,他们想与新科状元交好,毕竟如此年轻,日后必定不差前程。
如今杜尘澜与安氏一般,都十分式微,双方若是合作,算是相互扶持,也算有情分。日后杜尘澜步步高升,他们安氏也跟着捞好处。
谁想,那日游街,他正好在巡视铺子,出于好奇,去看了杜尘澜。这一看,可不得了,让他想起了前尘往事。
他立刻回府之后,将此事禀告了父亲。而后他们去查了杜尘澜的底细,越发觉得他就是顾玄瑧之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当年顾玄瑧之子还活着的事实。只不过后来失去了对方的踪迹,这才这些年都没联系。
因此,父亲病愈之后,就想着让幼子下帖子,请对方来自家府上。
“鲁氏如今觉得咱们没威胁了,这才放松了对咱们的打压。咱们安氏可还是有些家底儿的,暂且避其锋芒,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早叫鲁氏给吞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氏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安老爷子冷哼一声,鲁氏与他们安氏结怨已久。鲁氏在成了皇商之后,便伺机报复,当真是小人行径。
“父亲!他才刚刚入朝堂,背无靠山,与咱们并非有益。”
“那就得看他的本事了,之前不是打听过?很有几分能耐。对付杜氏那一套,看着也有些谋算。”
他们是商贾出身,素日里与商人打交道,当然会那些个鬼魅伎俩。安老爷子觉得,从读书到分家,杜尘澜都在其中推波助澜,动了不少心思。
又或许,那一切就是杜尘澜一手策划的。若是如此,年岁这么小,心计就这么深,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父亲这般推崇此子,那等后日见过此子之后,咱们再做决定吧!毕竟赌注不小,就怕行差踏错,对咱们安氏来说,必定是重创。”
“嗯!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老爷子见自家长子想通了,心中甚慰。
“准备好了,原本就是他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罢了!”
......
马车穿过嘈杂的闹市,杜尘澜掀开车窗子上的布幔,打量起了吵吵嚷嚷的坊市。
京城是繁华的,就连这里的百姓日子都要比靖原府的要好得多。
马车沿着青石砖铺就的道路,越过上头写着酒的棋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杜尘澜这会儿是正在前往安府的路上。
安府是商贾,府邸买在了城西,那里都是商铺和商贾家的院子,连成了一片。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安府1
“少爷!咱们得去铺子上备些礼,先绕过前方的芙蕖香铺子,正好顺路。”洗月朝着杜尘澜提醒道。
原本是要铺子上送到府里来的,但少爷说顺路,也就耽误一会儿,不妨碍。
“嗯!你看着办吧!孙管事已经备得差不多了,备上咱们铺子里的几样,也算拿得出手了。”
他铺子里的熏香、家里的胭脂水粉和花笺等,在京城也算是炽手可热。拿出去送礼,并不会显得寒酸。
“昨儿和祖母借了波斯猫,祖母应允了的。”安佑凛有些不高兴,低着头,面上满是不服。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想着玩儿。玩物丧志,哪怕多用几分心思,也不至于一事无成。整日里瞎晃荡,今儿是又请了哪位狐朋狗友,准备炫耀?”长房长子安佑洵望着自家幼弟,一阵叹息。
幼弟平日里就喜欢胡作非为,惯常与那些个狐朋狗友惹是生非。父亲和他好言相劝,然而幼弟却充耳不闻,不思进取,真是让人忧心不已。
此次他去江南采买,刚回来,就碰上幼弟抱着祖母的那对波斯猫,不知又要做些什么。
“大哥怎么一回来就训人?这话不能乱说,杜尘澜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人家与咱们可不同。”安佑凛十分不悦,他与杜尘澜投契,总觉得杜尘澜亲切,就想与之交好。
杜尘澜和他认识的那些个好友是截然不同之人,大哥这话,怎能放在杜尘澜身上?
“你的那些个好友,哪个不是游手好闲之人?”安佑洵冷哼一声,左不过又是一名纨绔子弟,或是巴结安氏的,想捞些好处。安佑洵说完,转身便走。
安佑凛气得不再理会,等杜尘澜来了,大哥就知道杜尘澜不是这种人了。
可他刚抬腿要往自家的院子走去,安佑洵却顿住了脚步,“你将才说谁要来?”
安佑凛顿时昂首,“杜尘澜!”
“杜尘澜?”安佑洵狐疑的目光投向自家幼弟,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位吧?
“是啊!”安佑凛憋着笑,大哥可是听过杜尘澜的名讳的。
“你是说新科状元杜尘澜?”安佑洵不敢置信的目光将自家幼弟上下扫视了一番,人家马上就是官身了,能和自家幼弟结交?
杜尘澜的名讳他当然听过,在京城已是声名大噪。他虽只是一介商贾,但宴请交际之时,可没少听杜尘澜的大名。
“这京城,叫杜尘澜的还能有谁啊?”安佑凛暗笑,随即转身带着抱波斯猫的丫头走了。
“这小子,竟还有几分能耐啊!上次去了昭和世子爷家的宴请,倒真结交到了些人物。”
安佑洵失笑着摇头,他今年二十有三,比幼弟大了好几岁。往常面对幼弟,都是说教居多,今儿让这小子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成!得赶快禀告祖父和父亲。这小子是个拎不清的,可别将人给得罪了。”安佑洵一拍脑袋,等杜尘澜入了朝堂,若是两府交好,安氏也算是寻个靠山了。
“咚咚咚!”洗月拿着帖子,来到黑色角门处,拉着门环敲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