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杜尘澜虽与此人关系不错,但交浅言深是大忌,他也不好多劝。
“师兄说得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放心吧!一定给你带到!”
“那便多谢师弟了!”王良立刻笑颜逐开,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叠层的小布包。
“一共二两银子,这是我这两个月来抄书所得,还特地换了碎银,铜板肯定不方便携带。”他将帕子摊开,上面放着二两碎银。
“听说师兄这段时日可算是废寝忘食,只是你去的那家书肆总喜欢克扣银钱,倒不如去如意书肆领活儿干。师兄的字儿不错,应该价钱不低才是。”
杜尘澜皱眉,看了一眼王良眼睑下的青乌,两个多月了,才二两银子,有些少了。
“我倒是也想去如意书肆,只是这书肆抄书的要求极高,我怕他们看不上。”如意书肆的价钱他没去问过,这府城抄书的学子不少,反正他也是从旁处听来的,据说严格得很。
“怎会?师兄的字儿写得好,你就应该去试试才是,听说他家抄书给的价钱比别家要高一点。更何况师兄不是还擅长丹青吗?不管是临摹,还是自己作画,拿去书肆卖,总比抄书要赚得多吧?”
河通府的如意书肆是童掌柜开的分号,因为花笺已经在各大州府传开了,他和童掌柜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童掌柜都已经摩拳擦掌,想在其他州府再开分号了,如今已经在筹备。
杜尘澜与书肆的二掌柜是老熟人了,自然能说得上话。届时暗地里打个招呼,也算帮王良一把。
“他们收画儿比抄书更严格,算了!你说得对,明日我去看看!”
王良被杜尘澜说得动了心,抄书实在太费时间和精力了。上个月的月考,他下降了不少名次。
“师弟先收拾行礼吧!我不打扰你了!”王良没见杜尘澜的包袱,还以为杜尘澜没收拾行李。
杜尘澜笑着将人送出门外,接着自己便也出了书院。行李有惜春她们打包,书院里的东西用不着带回去。
......
“去如意书肆!”杜尘澜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宅院,但他想了想,还是先去和二掌柜打个咋呼。
马车行驶到书肆门前停下,他刚下马车,还未站稳,不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呀!对不住!”少女软糯的声音自杜尘澜耳边响起,他连忙将人给扶住,而后退了几步。
“无事!姑娘下次小心些!”杜尘澜看了一眼对方,一身草绿色细棉布对襟长袄,下着月白色棉棱裙。
鹅蛋脸,一双杏眼又圆又大,年岁约在十二三岁上下。只是瞥了一眼,杜尘澜便收回视线。
他已经十岁了,男女有别。撩起袍角,打算迈步往书肆中走去。
少女见撞了人,原本还十分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致歉。可等她一抬头,她不禁有些愣住了。
“玉哥儿?”少女惊叫出声,紧接着仿佛不敢置信似的,再次打量起了杜尘澜。
虽说气度与之前截然不同,但这张脸,她不会忘。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独特。
杜尘澜原本觉得这应该不是在叫自己,自然会忽略,但对方竟然还上前扯了他的袖子。
于是他讶异地转过了头,再次看了少女一眼,发现还是如此陌生。然而对方一脸震惊地看向他,好似在这里碰到他十分意外似的。
“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了人?”杜尘澜微微一笑,玉哥儿?可能是真认错人了。
少女瞪圆了双眼,为何玉哥儿没认出她来?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陌生,好似头一回见似的。
难道她认错人了,这不是玉哥儿?少女不禁有些怀疑,若是玉哥儿,那玉哥儿不可能装作不认识自己。
她张口欲言,却又突然想起了母亲叮嘱过的话,只得将话又咽了下去。
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杜尘澜,若不是同一人,那为何会这般相像?可若是同一人,那为何除了脸,其他的地方则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玉哥儿不可能在河通府。
“我,我认错人了!”少女将掉在地上的药包捡了起来,而后匆匆离开了。
杜尘澜刚才并未瞧见刚才少女手中还拿着药包,书肆的隔壁便是个医馆,这姑娘应该是从医馆内走出来的。
见着对方很快消失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杜尘澜一阵纳闷。对方看他的目光分明不陌生,若非得说长相相似,杜尘澜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思忖了一会儿,杜尘澜转身,他脚向着一旁的医馆奔去。
第二百二十章 沁兰
“这位公子,是抓药,还是号脉?”一名小童见杜尘澜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医馆内,发现此刻医馆内并没有病人,就连大夫都在内堂。
“不看病,也不抓药!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事儿,将才从这里抓药出去的姑娘,不知是否是本地人士?”杜尘澜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小童立即用怪异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尘澜,心中开始鄙夷。
小小年纪,姿容秀丽,仪表堂堂的,怎么刚才这番话却像个登徒子呢?居然一上来便问人家姑娘的事儿,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这位公子既不诊脉,也不抓药,请恕小的无法奉陪了,这医馆的事儿还不少呢!”
小童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那些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可不就是这副登徒子的模样吗?有些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好以常理来断。
杜尘澜顿时一噎,这小童说话好不客气。不过他回想起小童刚才的目光,这才明白是自己欠考虑了。
从荷包中掏出一两碎银子递到了小童面前,“这位小大夫误会了,其实刚才在下不小心将那姑娘的药包给撞散了,本想赔她一副,谁想她可能有急事,匆忙就走了。这会儿赔银子是不成了,倒不如赔她一副药,还请小大夫通融通融。”
小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的如今还只是个学徒呢!快别这么叫。”
他再次看了一眼杜尘澜诚挚的眼神,又见对方长相不凡,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正当他犹豫之际,突然从内堂出来了一位老者。
“这位公子,咱们医馆不好透露病患的讯息。你若是真心想赔她,又信得过老夫,不若抓了药放在此处,改明儿她来时,老夫将你的赔礼告知她便是。”
大夫打量了杜尘澜一眼,见还是个小少年,倒是放下了些许防备。
“自是信得过您的,阳春堂在府城口碑一向不差。由您转交,也省去了在下不少麻烦,多谢!”杜尘澜微微一笑,只要还来,便能找到人。
“既是赔礼,那将她之后抓的药都付清吧!不知要多少银钱,且算一算!”杜尘澜将一两银子收回,把放回去的荷包又拿在了手中。
“你确定?他们之前可是欠了三日的药材钱呢!之后还要抓上五副药,加起来一共得八两银子!”小童有些惊讶,这位小公子瞧着倒是灵气得很,怎么脑子却有些不灵光?
大夫本想制止小童,却不妨小童脱口而出,他顿时脸色沉了沉。
杜尘澜二话不说,将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了小童面前,“也是在下的诚意!”
这小子还是太嫩了些,这么容易套话,看来与那姑娘是熟识,心中肯定巴不得他将银子给全付了。
“倒是不必如此,那姑娘也不一定会收下你的好意!”大夫上前一步阻拦了小童,自家小子真是傻得很,被人套了话都不知。
“无妨,都说是在下的一番心意了。”杜尘澜示意小童将银子赶紧找了,小童这才发现自家师父的脸色不好,顿时有些讪讪的。
“既如此,那便随公子的意!”大夫松了手,他其实也有些犯难。
杜尘澜付了银子也没立刻离开,而是看着那大夫抓药,瞧见当中有黄柏、白芷、栀子等药材,想来那姑娘家中有人受了伤。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杜尘澜便转身离去了。
等杜尘澜前脚一走,那小童就在铺子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杜尘澜进了旁边的如意书肆,他这才转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