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府上忌讳莫深,她只知道府上对外称方姨娘是暴病而亡。而府上的老人其实都知道,那时受了杖行死的,就那么活生生给打死了。
只是当年之事,老爷不肯提起,她也不知其中细节。因此,到底发生为了何事,她至今都没能知晓。
“咳!今儿你考校澜哥儿学问,觉得如何?”钱氏知道戳中了老爷的痛处,连忙转移了话题。
“澜哥儿学得很好,才一个多月,不但将启蒙书都学完,还习完了四书五经。这会儿想起来,我都不敢相信。夫人,你说这世上当真有神童吗?”说到澜哥儿,杜淳枫的脸上倒是带了一丝笑容。
澜哥儿今儿实在太令他震撼了,他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般聪慧之人?
“这么说来,他不用严师教导,自学地很不错?”钱氏自然不懂这些,但四书五经还是知道些的。若是老爷说杜尘澜已将四书五经都学完了,确实让她惊讶不已。
“何止不错?澜哥儿若是能好好栽培,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我这个父亲拖累他了,他成了商家之子,没了考试的名额。若还是贫苦人家,哪里用愁不能科举?”
杜淳枫叹了口气,一说到此处,他就想到了那对夫妻。也不知为何那对夫妻会找上他,这不是耽误澜哥儿吗?
“若是不入咱们杜氏,凭他那身子骨,那对夫妻还能养得活?刚进府中之时,咱们可是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出来,每日都是冰糖燕窝,还抓了不少补药养着。换了他们,哪能养得起?”
杜尘澜刚进府之时,钱氏虽然不喜欢他,可老爷拿私房银子贴补杜尘澜一事,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后来,杜尘澜的性子实在不讨喜,钱氏也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好了!之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也不必再提。你呀!这脾气真应该改改,澜哥儿虽然性子好,可你总是这般冷言冷语,时日一长,孩子就与你离了心了。”
杜淳枫有些无奈,这钱氏明明也十分关心澜哥儿,却总撇不开面子。澜哥儿如今对钱氏就不太亲近,也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
“我再不好,也是他母亲,难道他日后还敢不养我?”钱氏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今儿蒋大夫怎么没来?”杜淳枫想起蒋大夫,不是说还要最后开一张药方,钱氏这病才能彻底痊愈吗?
“说是被方家请了去,似是方家有人得了急症。使了人来传话,说是明儿个过来!”
“方家?”杜淳枫疑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第二天日一大早,杜尘澜就起床迫不及待去看了花笺。
“哎呀!少爷,奴婢刚才就翻开看了看,还没干透呢!您可别再去掀了。”惜秋明白杜尘澜的急切,连忙上前阻止道。
“上色是否均匀?”杜尘澜放下正要掀开书页的手,急忙问道。
“奴婢看着均匀地很,颜色也十分好看。不过等干透了,想必会浅淡一些。”惜秋很少见自家少爷这般不淡定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你们今日多采些花瓣回来,等我回来之前,将这些花瓣都捣成泥。辛苦你们了,若是咱们做成功了,你们一人奖励二百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户籍
只有奖励才能真正调动人的积极性,二百文对杜尘澜来说不多,但对惜春她们来说,已经不少了,三等丫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二百文。
“少爷此话当真?”惜秋眉眼间尽是惊喜,高兴地问道。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小气的人?”杜尘澜笑着说道。
将衣袖和袍角上的轻微褶皱抚平后,杜尘澜才开始收拾书箱。
“白日里注意一下那花笺,等干了就将它们收拾起来,我回来还得继续完成!”
杜尘澜突然觉得自己还得买上几个仆妇,那些个护卫都是大老粗,哪里会做这么细致的活?日后制作的花笺多了,光靠他们几个人是铁定不成的。
等杜尘澜来了私塾,不到一刻钟,鞠柏鸣就出现在了书舍中。
“夫子,这是昨日学生的课业!您请过目!”杜尘澜将大字双手奉上,这是每日必行之事。至于鞠柏鸣连看都不就看,甚至还要讥讽挖苦一番,他表示已经习惯了。
“嗯!”鞠柏鸣一手接过,翻看了起来。
杜尘澜挑了挑眉,没想到今儿鞠柏鸣一反常态,竟然接了过去,难道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整治自己?
“比之前进步了不少,看来每日多加练习,还是有些效果的。少年人就应该脚踏实地,努力进取。等再练习一段时日,老夫就开始教你《三字经》。你虽会背,但并不知其意。你年纪尚幼,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正是奠定基础的时候,希望你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
鞠柏鸣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杜尘澜这般说话,倒是让杜尘澜大感意外。
“是!夫子德才兼备,对学子们向来都是言传身教。学生对您敬仰万分,日后定然努力学习您踏实进取,不骄不躁的态度。”
今天依旧是睁眼说瞎话的一天,杜尘澜表示,不走心地夸赞,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并不会觉得恶心。日后这样的人和事儿多得是,就当是提前历练了。
“你能明白是再好不过,今日依旧是练习五张大字。”杜尘澜的反应让鞠柏鸣十分膈应,二人都厌恶对方,偏偏杜尘澜总能面带微笑地奉承他,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虽不愿亲自教导他,但总比这么拖着,倒是有些难看。慢慢教儿,也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杜尘澜愚笨。
“是!”杜尘澜看着鞠柏鸣将纸张摔在了书案上,心中却在想今儿那崔牙子应该可以将房契和那些护卫的卖身契拿来了。
等鞠柏鸣出了书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杜尘澜,这些人当真是由衷地佩服。
夫子如此针对杜尘澜,不仅不好好教导,还每日都要将其数落一通,杜尘澜竟然还能忍得下?
且不但能忍下,还能面不改色地夸赞,这还是人吗?
杜尘澜自然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日后能不能入晨鹭书院,反正他在私塾也待不了多久。
只是一段时日的同窗,没有交际,倒也能省心些。
好不容易等到散学,杜尘澜是第一个冲出书舍的。
“少爷!崔牙子已经在茶楼等着了,小人刚才去问过,他说一切都已经办理妥当。”守月如今专门替杜尘澜在外行走,虽说他年纪小,但做事很机灵,还算周到。
“嗯!”杜尘澜怕被熟人看到他出入牙行,因此才约到了茶楼。
被府上发现,他手中的产业都要充公不说,三房还会被连累,说不得老爷子他们还会怀疑父亲中饱私囊。
闵楚华带着随从追出了私塾,等他到门口的时候,却见杜尘澜上了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哼!你以为你跑得快就没事儿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闵楚华恨恨地一拍手,气得踢了身边的随从一脚。
那随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他家少爷打下人那是家常便饭。
马车停到了一家叫品香茶楼的门口,杜尘澜跟着守月径直上了二楼。
“杜少爷!”崔牙子一见杜尘澜过来,立刻眉开眼笑,这可是他的大主顾啊!
杜尘澜朝他点了点头,进了屋子,开门见山道:“户籍可是办好了?”
“小人办事,您放心!您看,这是户籍的凭证,原本就是在衙门立了档的。”崔牙子将一张薄薄的纸放到了杜尘澜面前,杜尘澜立刻好奇地接了过来。
梁阿牛?杜尘澜抽了抽嘴角,这名儿起的。
“这梁阿牛可是却有此人?”杜尘澜仔细将凭证看了一遍,发现上头所书户籍地址和名讳,还有官府的公章。
看起来十分简单,他忍不住怀疑,这是真的吗?
“确有此人,不过已经离世。不过您不用担心,此身份可用二十六年。其他的,就恕小人不能多说了。这生意小人做了许多年,从未出现过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