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51)
程春娘不好意思白住,便问掌柜的可收厨娘。
“眼下开春农活重,好些厨娘都归家干活去了,我这正缺人手呢,秀才娘要来,当然好哇。”
程春娘听完就去看盛言楚,盛言楚举双手赞同:“我先前还担心您在医馆干不顺手,这下好了,酒楼这有舅舅,娘若有什么事还能跟舅舅商量。”
“哎~”程春娘笑着点头。
不过程春娘放心不下山林里的果树,便和掌柜的约好了,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程春娘都可以回家一趟照看果树。
自打程春娘搬到镇上住下后,巴柳子往酒楼来的次数越发的多,来酒楼吃喝的人都知道巴柳子是看上了秀才娘程春娘,便每每在巴柳子挑着担子进来点壶茶水时,这些人总是会吹起口哨喊程春娘出来。
一来二去的,程春娘从先前的‘社恐’不敢见人到慢慢的敞开了心扉,从灶台上下来后,也爱和食客以及小厮们说说笑笑,总之,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和巴柳子的感情似乎也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两人中间只剩下最后一层膜,再多些时日定能成好事。
然这天下午,盛言楚刚从康夫子的书房中出来,就见斋夫李茂急得在院中来回踱步,见到盛言楚出来后,李茂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楚哥儿,你得救救巴柳子——”
“巴叔他怎么了?”盛言楚抱着厚厚一本书,闻言眼神微微一沉,“我娘她没事吧?”
“你娘她……哎呀!”
李茂额头上青筋暴起,气愤不已道,“都怪那素姑娘,她逢人便说巴柳子对她用了强,还晾着光溜溜的胳膊上的抓痕给街上的人看,说巴柳子是如何如何欺辱了她,哭得跟真的一样,有人看不下去,便哄抬着巴柳子娶了素姑娘,说素姑娘身为女儿家,断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你娘知道这件事后,已经闭门不出了,而巴柳子被素姑娘的哥哥给绑了起来,说什么今晚就成亲。”
盛言楚赶紧将手中的书放下,随后大步往酒楼后院奔去,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他娘跟他舅舅的说话声。
“大哥,算了吧,他也好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程春娘的话语里藏满了数不清的难过。
“怎么就能算了呢!”
程有福不同意,“他如果真的和那什么素姑娘有一腿,为啥还要来招惹你?如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浪荡汉,要么他就是被素姑娘给坑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找他问个清楚,总不能让你受委屈!”
“大哥……”
“春娘,你别拦着我!”
说话间,盛言楚推开门,一口气跑来,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水,顾不上擦,他上前一把抱住他娘:“娘…”
见到儿子后,程春娘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再也忍不住了,小声的抽噎起来。
程有福拍桌子满脸不悦:“哭有什么用,他巴柳子若真的和那什么姑娘情投意合,作甚天天来看你,你瞧瞧外边那些人,这会子都在看你的笑话呢,你一个秀才娘掉架子的去跟一个泥腿子整日眉来眼去的,我原还替你高兴,谁知竟闹出了这桩丑闻,春娘,你要么就跟哥哥我去那什么姑娘家说理去,要么,你就给我剃了发去庙里待几年,等此事风头过了,我再接你回来,否则你让楚哥儿日后如何在乡亲们跟前抬起头?!”
“是了,”程春娘擦擦泪,一脸决然道,“与其让楚儿遭人白眼,我还是绞了头发做姑子算了,大哥,你现在就送我去庙里,我是半刻钟也不想在这呆了。”
盛言楚跑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酒楼后院外聚集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如今听他娘这么一说,他心猛地一疼。
“娘,您又没做错事,您怕什么!”他一把将亲娘抱住,关怀道,“此事您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一定会去素姑娘家问个清楚,你且宽心的跟着舅舅,哪里也别去。”
说着,他埋怨的看着舅舅,道:“舅舅可别再说送我娘去庙里的事了,我现在就去素姑娘家里,还请您照看我娘。”
程有福也是着急了,他妹子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倘若巴柳子真的和素姑娘成了,春娘定会丧好久,与其在这边受人嘲笑,还不如去庙中清净几年。
得了程有福的保证后,盛言楚拧了把脸,咬着腮帮子对院外看热闹的人道:“都散了吧,你们若是来替素姑娘看我娘伤心落泪的,怕是要失望了,我娘当下好的很,吃饭能吃两大碗。”
人群中果然有几个人不经意的低下了头,盛言楚视线锁定那几人,眉宇间俱是厌恶。
-
从酒楼后院出来后,正准备跟人打听素姑娘的家时,对面走来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
“杭云兄?”盛言楚扯出一丝笑容,见梁杭云跺了跺站僵的双脚,不由挑眉,“你是故意在这等我的?”
梁杭云点头:“素姑娘的家在杏鸡村,我娘的娘家就是杏鸡村附近,我领你过去吧。”
盛言楚跟着梁杭云往镇外走,边走边问:“是夫子让你过来的?”
“是也不是。”梁杭云道:“夫子的意思是你如今是秀才,该有的主见得有,说白了就是让你拿出秀才的威严来。”
说着,梁杭云放低了声音:“夫子还说,如若这件事是素姑娘在背后搞鬼毁你娘的声誉,你只管去县里跟刘县令说,刘县令是因为你才有了升迁机会,他肯定会在离任前帮你解决了素姑娘。”
盛言楚用心听着,道:“若这一切的风波真的是素姑娘在背后捣鼓,我当然不会放过她。”
梁杭云笑了笑:“夫子在馆里一直担心你一个人会处理不好。”
“所以就派你过来了?”
“即便夫子不说,我也是要来的。”
梁杭云沉了沉嗓音,道:“我两个妹妹当年多亏了巴柳子那二十两银子,我虽跟他不熟,但我能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憨厚淳朴的好人,断不会对素姑娘做出那种事,要知道素姑娘追在巴柳子身边好多年了,巴柳子若有贼心,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你也觉得素姑娘有问题?”盛言楚口气悠然,小小的眉头挑了起来,又道,“若想探一探此事的底,我倒有一法子,一试就准。”
“哦?”梁杭云笑起来像妖孽似的,“说来听听。”
盛言楚不可置否的弯下了嘴角,对着梁杭云耳语了几句。
“妙哇。”梁杭云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仅能还原真相,还能将素姑娘治的死死的。”
-
为了能抢在天黑前赶到杏鸡村,盛言楚掏了几文钱搭了辆牛车,下了牛车后,两人一路狂奔至素姑娘的家中。
此时素姑娘的家里红绸遍地,偌大的院子里摆了好几桌宴席,然而新郎官却苦着一张脸呆坐在一旁,像丢了魂似的,而喜房内却笑声连连。
忽而一声唢呐响,证婚的媒人高吼一声吉时已到,巴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男人架起来往堂中走去。
素姑娘换掉了从前做作的‘孝服’,此时一身红艳艳的嫁娘长袍拖地,脚踩着红绣鞋一步一步往巴柳子身边走,就在媒人喊‘一拜高堂’之际,盛言楚和梁杭云一脚将院门踹开。
“楚哥儿——”巴柳子见到人后,顿时撒开脚丫想往外跑,却被身边时刻不离身的两个男人按住了肩膀,连嘴巴都塞紧了红布。
“素姑娘。”盛言楚睨了一眼巴柳子,旋即看向揭了喜帕的女子,不客气的道:“走吧,咱们去公堂上对个证。”
“对什么证?”素姑娘有些怵面前这个少年,每每她去找程春娘,但凡有这个少年在,她总是要被气得半死。
“你不是说巴叔对你做的不可言说之事吗?正好我与那县里的刘大人有些交情,我好人做到底,帮你申一回冤可行?若的确是巴叔对不住你,也好叫官家严惩他这样的小人。”
巴柳子听到这番话,急的直摇头,奋力的挣脱开桎梏,吐出红布大声道:“楚哥儿,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没做对不起春娘的事——”
“别提我娘!”盛言楚厉声的泼了盆冷水,“巴叔,不管你行的正与不正,你都不可能再跟我娘有任何可能,就因为你这件事,我娘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你知道吗?!”
巴柳子颓然摔倒在地,盛言楚冷漠的收回视线,拢了拢衣袖,用软和的口吻对素姑娘道:“素姑娘考虑的如何?倘若巴柳子真是浪荡子,你告了官惩治了他,我娘那边我也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