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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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教谕私自给夏修贤传信的事盛言楚本来不知情,可耐不住赵教谕见天的在书院炫耀自己教出了一个二甲进士。
“看把他嘚瑟的……啧啧啧。”赵蜀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哼哼,“夏大人分明是自个聪慧,跟他的教导有何干系?”
赵教谕年轻时考了三四次会试都没中,后来还是老山长怜惜自己这个学生,便让赵教谕留在县学教书,起初赵教谕认为自己好歹是个举人,要教书也该去府学,然而府学岂是那般好进,考了两三回没考进去后,赵教谕只好灰头土脸的回了静绥县学,这一呆就二十来年。
二十年中,赵教谕手中倒是出过秀才,举人却不多,像夏休贤这样一口气做成翰林官得更少之又少。
所以看出夏修贤资历不错后,即便夏修贤在书院横行霸道嚣张无二,赵教谕都不会真的对夏修贤发脾气,因而书院的人有一段时间纷纷谣传赵教谕过分偏爱夏修贤的话。
然而,看人一向很准的赵教谕却跟资质比夏修贤跟胜一筹的盛言楚闹到翻天覆地。
院子里,赵教谕敲敲手中的戒尺,得意洋洋的跟一众书生炫耀夏修贤的事。
有小童生忍不住问:“夫子,夏大人可在信中与您说了京城的事?”
“夫子,夏大人觉得今年的会试难不难啊?”
“殿选能见到皇上吗?”
“夏大人没中一甲,还能留在京城吗?”
……
后边的问题赵教谕尚且还能糊弄过去,只不过唯有一点——京城中的风光。
赵嵘压根就没去过京城,哪里说得出来。
“夫子,您快说说哇,夏大人在信中都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写个卵子。
赵嵘在心底又将夏修贤骂了一顿。
可赵嵘将话都放出去了,身为翰林官的恩师,赵嵘就是编,也要编一封信出来。
赵蜀胳膊肘戳了戳背靠着墙默读文章的盛言楚,眼中布满狡黠:“盛小弟,你说夏大人到底有没有写信给赵教谕?”
盛言楚合上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开,不咸不淡的挑眉:“你见谁给正主寄去一封信后还要问另外一个人有关正主的事?”
当然了,那种男女闹别扭通过第三方问候的除外。
院中的赵嵘还在那侃侃而谈,说得跟真的似的,赵蜀将盛言楚手里的信拿了过来,信中谈及赵嵘的唯有信尾一处问安。
试问,夏修贤为何要多此一举在寄给盛言楚的信中提到赵嵘,还不是因为夏修贤没有单独再寄信给赵嵘。
至于夏修贤为何没有寄给赵嵘,那就得问问夏修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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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蜀的嘴不严,还没半天的功夫,书院里连厨娘都知晓夏修贤没有寄信给赵教谕的事。
望着书院一干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赵嵘再也受不了了,索性抱病在家不再去书院教书。
第100章 【三更合一】 出发临……
没了赵教谕, 盛言楚在书院的日子愈发惬意舒适,每日除了在藏书馆看书,就是和其余教谕还有同窗们在书院谈天论地。
到了五月, 静绥的气温渐渐攀升, 书生们在秀才坊热得喘不过气来,众人便提议去凉亭上咏诗做必, 一行人遂抱着书往凉亭奔去, 半道盛言楚走着走着突然被一人拦住。
“盛小弟。”喊人的是马明良。
盛言楚脚步顿了下,自从他跟赵教谕闹掰后,他就很少再跟马明良来往。
有人跟他说马明良代替了夏修贤成了赵教谕另一个得意门生,他起初不太相信,后来在院中偶遇好几次赵教谕给马明良开小灶的场面。
那时, 马明良分明看见了他, 却垂下脑袋装不认识。
人各有志,盛言楚叹了声气, 何况他跟马明良的交情并不算顶好, 所以旁人跟他说起马明良背信弃义投奔赵教谕帐下时,他只一笑了之没当回事。
本以为他跟马明良仅有的友谊就此了断,没想到马明良竟当众拦住了他。
赵蜀直接拽起盛言楚的衣袖往前拉, 没好气的哼:“你理会他作甚?当初你被赵教谕打得手心发烂, 秀才坊的人都去了,唯独他躲着不见人。马明良, 你可不许说你不知道此事,要知道赵教谕无故惩罚盛小弟可不止一天两天。”
说着,赵蜀还故意用胳膊肘去撞马明良,马明良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
爬起来后,马明良顾不上拍打身上沾到的泥土, 拱手对着盛言楚结巴解释:“盛小弟,我也是没辙,赵教谕他整日拉着我讲课…我脱不开身呐,若非他…”
盛言楚眉头一皱,打断道:“明良兄,虽我跟赵教谕闹得不合,但赵教谕这半年来对你是真心实意,你怎可在他走后落井下石?”
“我…”马明良脸色难堪起来,‘我’了半天没下文,难以启齿。
“你与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啰嗦什么?”赵蜀斜眼睨着马明良,催促盛言楚:“大家都在凉亭等着你呢!”
盛言楚没有再看马明良,而是径直往凉亭方向走去。
凉亭上,众人笑说纷纭,而马明良却孤零零的站在青石板上落寞的看着,不敢往前走半步。
“哼,本以为你攀上了盛言楚这根高枝此生无忧,没想到竟落了个这样寂寥的下场。”
马明良回头,一见来人,马明良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永年背着手,望着逆光站在凉亭上的盛言楚,王永年眉头轻蔑的一挑,悠悠道:“马明良啊马明良,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赵教谕不过是给你画了个饼,你就拿着啃,活该盛言楚弃了你。”
“你!”
马明良脸红成猴屁股眼神闪烁,忽笑道:“永年兄在这笑话我又什么意思?你得罪了人家小舅舅,论起来你我不相上下,谁也别想在盛言楚那讨到好。但我马明良好歹是个秀才,你王永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个小小童生,要说丢人现眼,合该是你才对!”
“堂堂七尺男儿,却屈尊在兔儿爷身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月惊鸿是王永年的忌讳,见马明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月惊鸿刺激自己,王永年紧了紧手,猛地朝马明良的嘴狠狠捶去。
一声痛呼惹得凉亭上众人闻声王望去,只见马明良和王永年不知何时扭打成团。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一点都不稀奇,他们势同水火又不是一日两日。”
盛言楚目光触及亭下两人,面无表情。
马、王两人在书院大打出手的事很快传扬开来,马明良嘴被打得血肉横飞,门牙脱落了两颗。王永年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肿得险些失明。
两人之后都回家休养了大半年,不过后来盛言楚鲜少在书院再见到两人。
盛言楚也没想过去打听两人的事,他忙着很。
前段时间说要制蓝墨石,并非说说而已,休假期间,他跑到码头托南来北往的商人替他寻摸鱼胶、牛骨、冰片还有最重要的湖蓝草。
嘉和朝画师手中用得蓝墨就是采用南域海边一种湖蓝草烧制而成,湖蓝草并不难得,难得是牛骨和鱼胶等不常见的东西。
商人走南闯北见识广,听闻盛言楚要买这几样东西,便笑道:“中原牛骨当然少,但这玩意在西北遍地都是,盛秀才既想要,我打西北过来时给你送来。”
“鱼胶也不是稀罕物,南域是海区,那边人惯常用鱼胶炖枸杞红枣补身子,虽价钱有些昂贵,但能贵过咱们的人参不成?”
这两样都很容易找到,不到一个月,商人就将鱼胶和牛骨送到了铺子,唯独冰片没消息。
“盛秀才要得冰片我找人打听了,说是高山上一种龙脑香树脂,这玩意有毒,寻常人买不到的,盛秀才若想要,得去药馆。”
冰片是近乎于白色的结晶体,的确是清热散火的良药,可在古代一旦有东西跟药沾上边,那价钱肯定低不了。
果不其然,盛言楚写信求卫敬帮忙打听,一问才知一小包冰片就要七八两银子。
难怪读书人用得墨石这么贵,主要是制作墨石的材料价格太高昂。
一应东西都收集齐全后,盛言楚在小公寓一楼客厅辟出一块空地,开启了研究蓝墨石的计划。
在书院温书累了,盛言楚就会躲进小公寓制作蓝墨石,因没有经验,用桐油烧松烟时,盛言楚险些将小公寓给点着。
为了不让小公寓遭殃,盛言楚便将烧松烟这项活挪到了盛家小院,每隔一段时间,盛允南就会去盛家小院跑一趟将烧制好的烟子拿到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