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真香了(93)
这点和梁婧事先的打算有些差池,毕竟她以为就崔家对玉清茶的执念,不管如何总得先想法子偷取到完整的秘方,再对付茶楼才是。结果, 对方竟然连玉清茶秘方都不偷了。
既然如此,还真的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二日,玉清茶楼被封的消息传得更是沸沸扬扬,而除了百姓们私下里的猜测好奇之外, 县衙没有动作, 也没人站出来喊冤。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依旧没动静。
百姓们已经翘首以盼好几日, 高涨的情绪都快平缓下来。
崔远没想到对方如此沉得住气,竟然任由玉清茶楼的名头如此被诋毁还不站出来, 想起这两日崔父对他此番举动的质问,他心里的不安隐隐放大。
第六日,县衙开堂审理这桩案件,围观的百姓将门口挤得是水泄不通。
原告是郑二牛, 和受害者郑大牛是兄弟, 一直都在码头做工, 最近拿到月钱后哥俩决定好好吃一顿,便去了新开的玉清茶楼尝鲜。
茶楼小二对此二人还挺有印象的,兄弟俩饭量大, 那天吃完的小蒸笼摞起来都有一人高,当时叫好的客人都不少,大多都能作证。
两人回去后,先是上吐下泻,后来被好心的邻居送去医馆后,大夫诊断出是中了毒,一剂药下去,郑二牛好了许多。可是郑大牛身体弱了些,差点性命垂危,现在还躺在医馆里调养着。
被告的是玉清茶楼,茶楼主人如今还未现身,而知情的掌柜和账房则异口同声道主家姓古,什么身份不清楚,住在哪里不清楚,直说平日靠专人送信联系,目前还未谋其面。
钱县令很是生气,道若是如此,那就没收玉清茶楼所有物品,折价赔偿给郑二牛兄弟,包括玉清茶秘方和菜谱方子,其余涉案人等拘禁半年。
说是拘禁半年,其实私下拿银子来赎就能放。
百姓们不由得暗暗偷骂这县令心黑,纷纷倒戈觉得玉清茶楼的主人着实冤枉。那天去吃的那么多人,偏偏就这两兄弟吃出了问题,指不定背后是做好套想要讹人家茶楼。
结果这玉清茶楼的主人也不知怎么不敢露面,就这样白白把整个茶楼送给人家,也不知道说这人是傻还是聪明。
因为落入这钱县令手里,估计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就在钱县令准备拍板断案时,一位身量不高的少年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出来,道:“且慢!”
钱县令面上的横肉抖了抖,拿着惊堂木的手顿住了,蹙眉道:“尔等何人?”
少年拱手道:“大人,在下古玉琛,玉清茶楼是我家的。”
钱县令将抬起的手放下,上下打量了一会。
瞧着就十五六岁大的年纪,长得还挺顺眼的,就是个子矮了点。不过看着身娇肉贵的模样,倒是能让人相信这是个富家子弟。
钱县令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行,既然你说你是茶楼是你家的,姑且就当你是吧。现在你家茶楼差点把人吃死了,你如何交代?”
古玉琛面容严肃道:“若真是我家茶楼的问题,那我必定将此事一力承当,绝不推脱责任。”
钱县令笑了,这小子还真嫩了点。
“行,既然如此你说说如何交代这个事情吧。”
古玉琛却面容古怪地看着他,道:“大人,可是如今我还没看到实证呀。既然对方说是在我家茶楼吃出毛病,那证据呢?”
“我大哥都躺在医馆生死未卜了,这就是铁证。”站在堂下的郑二牛抢声道,“当日在场的人都能替我们哥俩作证,我们就是在茶楼吃出了毛病。”
郑二牛兄弟俩当日只是吃了茶楼这一餐后,就直接回家,邻居见二人回家后频频走动,又听到郑二牛喊了一声救命,便过去一看,赶紧送了医馆。
这事当时帮忙送医馆的几人也可证明。
钱县令道:“确实如此,所有口供均已记录在卷。”
“那为何茶楼其他人等没有此症状呢?大人,说不定这哥俩是在哪里吃坏了肚子,这如何能证明?”古玉琛摇摇头,摆明不可信。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交头接耳。
“确实不能证明就是在茶楼出的毛病啊。”
“是啊,那日我家小姑子一家也去吃了,他们就没事。”
“对对,我三舅姥爷也去了,现在也好好的。”
……
钱县令拍了拍桌子,道:“肃静!”
他让人传了后厨杂役龚小黑上场,龚小黑交代所见到的事实:“那叉烧包里的肉是用死掉的老鼠肉做的,因为怕被尝出来,所以那肉又咸又甜的,加了一堆料,所以吃起来才是这个味道。”
死掉的老鼠可能里头有吃了药的,结果这些肉都被做成了包子,所以不小心被这郑氏两兄弟吃掉,所以才导致中毒。
众人:“呕~”
古玉琛忍住想吐的欲望,举手道:“慢着,你这人说谎还真不打草稿。你说这包子是用死老鼠肉做的,那我问你,一只死老鼠能做几个包子?”
龚小黑目光闪了闪,“一只能做两三个。”
“行,就算一只能做三个,也就是一笼叉烧包。我家茶楼自开张以来每天至少卖掉五十笼叉烧包,那请问去哪里一天找到五十只以上的死老鼠?”
“这……”
“茶楼开张半个多月,那这几百只死老鼠都哪来的?”
龚小黑吞吞吐吐答不出来。
古玉琛便道:“大人,你瞧瞧这人连谎话都圆不起来。再说大人可以看账本,上头有清楚地记录着我家每天用了半头猪,都是向段屠夫所购买,他可以作证。”
人群里冒出了段屠夫粗壮的声音:“确实如此,我可以作证。”
钱县令脸色变了变,让衙役把龚小黑带下去“继续”审问,见古玉琛没说什么,又让人传了医馆大夫上来。
大夫说病人症状像是中了毒,只是不明白为何同样一帖药下去,郑大牛如今还昏迷不醒,而郑二牛却恢复如常。
郑二牛脸刷一下就变了,“大夫,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在下如实回答而已。”
“你……庸医!我大哥明明就是因为中毒太深,所以如今性命垂危,你身为大夫怎么说这种违心话,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银子!”郑二牛气得跳脚。
大夫没说话,古玉琛道:“既然你觉得这大夫是庸医,怎么还让你大哥躺在人医馆里呢。这样,我有个绝招,说不定可以救你大哥。”
“不必!”郑二牛脸色都变了。
“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古玉琛笑了笑,人群里两个高大的侍卫抬着个担架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里头的郑大牛来。
“大哥!”郑二牛想要冲过来,侍卫伸手将他拦住,古玉琛走过去看了一眼,推了推担架上的人,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郑二牛死死盯着他。
古玉琛从袖子里拿出根簪子,末端尖利,一下子戳向郑大牛的人中。只听“嗷”的一声,那担架上本来昏迷不醒的郑大牛突然睁开双眼,整个人随之跳了起来。
速度之快连钱县令都觉得眼前一花。
他本来拿着惊堂木正要拍下,没想到被这一吓,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木头。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古玉琛看向人群里的梁婧,对方笑着点点头。
“肃静、肃静!”钱县令高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二牛正要解释,古玉琛已经把人证带上来。
“大人,这郑家兄弟确实是中毒后上吐下泻,可是他们的毒不是我们下的,而是他们自己下的。”
来人是和郑家兄弟一起在码头做活的工人之一。
自百安县的码头建立后,来往的船商多了,和府城的距离也仅仅半日多就到,所以来往便利,经常有人从府城贩卖些海鲜到百安县来。
这人和郑家兄弟一起吃过饭,知道郑家兄弟打小就不吃海鲜,因为吃多了会有过敏呕吐的症状。
这郑家兄弟先是在玉清茶楼吃了一堆茶点,回家后便吃了海鲜,然后呕吐不止故意陷害茶楼。一帖药下去两人其实都好了,只是郑大牛却故意讹诈茶楼,才装作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所以,这人不是吃了茶楼的东西才中毒的,故此和茶楼并无关联。
钱县令此时的脸已经完全沉下来了。
他没想到这本是板上钉钉的案子,居然还能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