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周老太太心中一阵疼痛,早知道她何必带着如珺四处走动,何必巴巴地去攀附定宁侯。
全都错了。
周老太太很是委屈:“这是造了什么孽,我辛辛苦苦将珺丫头养大成人,却反而遭人记恨。”
听到周择敬说这些,周择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生怕被人看出蹊跷,慌忙稳住心神跟着道:“早就说红颜祸水,如珺就是生得太漂亮,才会别人惦记着,再说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魏元谌没有得手,那是他自己没本事,反而将怒气发放在我们头上。”
周择瑞话说的硬气,脸上却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周择敬道:“三弟还是仔细想想有没有让徐贵做过什么事,特别是与如珺有关的,现在还不知道魏元谌要如何报复,总归要小心些。”
周择瑞急切地道:“我哪里做过什么?我对珺丫头如同自己亲生骨肉,让朝廷去查就好了。”
周择敬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暇去关注弟弟的神态,站起身向周老太太行礼:“家中被查,儿子要回衙门向上峰禀告。”家里的管事与叛党有来往,恐怕他要留在家中随时等候衙门问审。
周择敬一路走回书房,怪不得曹学士帮忙调动他去通政使司时,直接就被通政使司回绝了。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就算谋算再多,谁也想不到还会有这一劫,幸好他依靠的不是魏家,而是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宫中出了事,但皇上依旧信任肃王,明日就会有旨意下来,让曹学士去接任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这是要让曹家参与重要政务,为肃王登上储君之位做准备。
魏元谌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他也只是外戚而已,永远是臣。
珺丫头都过世六年了,如何还能这样阴魂不散。
思量过这些,周择敬重新将精神放在徐贵的案子上,徐贵居然是那些人的眼线,徐贵背地里到底捣了多少鬼?
当年他想要借长公主的力攀上怀远侯府,将怀远侯拉到五皇子阵营之中,没想到中间出了许多差错。
这件事说不定就与徐贵那些人有关。
周择敬恨得咬牙切齿,他叫来身边管事:“去查,将徐贵在家中的一举一动都给我查清楚。”如果再让别人抓到先机用徐贵来对付他,那他就真的完了。
“老爷,曹学士吩咐人来了。”
听到禀告,周择敬忙整理衣袍迎了出去,来的人是曹学士身边的随从。
曹家人道:“老爷让我来问问大人,家中可有要紧的事?”
感觉到曹学士的关切,周择敬不禁心中一暖,他刚好将家中的情形告诉曹家人,也许曹学士听到前因后果能够伸手帮帮忙。
……
周择瑞也回到院子里,一路上他思量着如珺当年的事,直到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回过神。
徐贵出事,顺天府通判上门,就像是一颗石子丢入了周家这片平静的水潭中,激起一波波涟漪。
当年许多事他都快忘了,现在却不得不想起来。
他那美貌无双的嫂嫂,那亭亭玉立的侄女。
还有徐贵。
周择瑞不禁紧张地握起了拳头,徐贵会不会将他招认出来?他当年做的那件事会不会因此被人知晓?
周择瑞看着那轩窗,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女子在窗子那头看书的情形,那是他的嫂嫂……
周择瑞打了个冷颤,刚刚二哥说了,魏元谌想查的是兄长的死,嫂嫂一个内宅女眷,过世那么久,不会有人问起她的事。
如珺的死也与他无关,他不过就是让人帮如珺画了一幅画,他将那画送给了太子爷罢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周三太太的声音将周择瑞吓得一颤,然后他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妇人做什么?要吓死我不成?”
周三太太着急家中的事想要来问问,却无缘无故被责骂,整个人愣在那里:“妾身瞧着老爷脸色不好,这才关切地问一问……”
不等周三太太说完话,周择瑞挥了挥手:“不要在这里烦我,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若是往常周三太太难免要发作一顿,可今日不同,老爷应该是因为徐贵着急,恐怕这件事不简单。
周三太太转身就要去周老太太那里打听打听消息,身后又传来周择瑞的声音。
“家中出了事,这段时间你与如璋哪里都不要去,别人问起什么也不要说。”
周三太太点点头,家中的情形真的有那么糟吗?
第476章 顺藤摸瓜
撵走了周三太太,周择瑞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子中,本来想要冷静思量事情的他,情绪变得更加焦灼。
他吩咐徐贵做事会不会也被认为是叛党?他想想就觉得害怕,好像身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
周择瑞再也坐不住了,头上就像悬了一把刀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他得出去做些安排,这样等下去还不知什么结果。
周择瑞换了一身衣服径直出了周家大门,他小心翼翼地向身后张望恐怕有人跟过来,直到走入街市之中,这才舒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向东城走去。
周择瑞没瞧见的是,一个人影早就盯上了他。
……
顾明珠坐在坊间人的小院子里。
聂忱他们和北疆回来了,魏大人离开,坊间人返京,这是担忧她在京里无人可用。
大人这是有多小心?
顾明珠吃着蜜饯子,甜糯在嘴里化开。
顾明珠看着吕光聂忱眉飞色舞地讲述捉拿郑如宗的经过。
“郑如宗手里的人真不少,这些年也没少收揽钱财,一个个富得流油。”
话从吕光嘴中说出来,就有种鼓舞人的意味儿,让人想要下山抢一票。
“多亏葛大爷了解郑如宗,那郑如宗狡黠得很,三番两次易容换路,朝廷派去的人马都险些被甩掉。”
葛大爷是追查了郑如宗六年的老翁,抓到郑如宗后,他才告诉众人他的姓氏,这件事过后,他就能再做他的揭榜人。
顾明珠敬佩严参,葛爷这样的人,也为他们欣喜。
吕光瞧瞧左右没人,向着带着幂篱的蒋师妹道:“蒋师妹下次也与我们一起去吧,可好玩了。”
说着吕光呲牙一笑,露出了一颗金灿灿的牙齿。
除此之外顾明珠注意到聂忱的剑换了一把,腰上多了两柄匕首,朱五多挂了两只荷包,肯定收获也不小,否则以他的性情,回到家中就要将馄饨摊支起来。
“大小姐放心,”聂忱低声道,“我们有分寸。”
顾明珠知道,否则吕光就不会向金牙下手了。
“吃东西啊。”朱五招呼吕光。
吕光摇摇头。
朱五有些生气,掐着腰挥舞手中的大铁勺:“我做的吃食不香?”如果吕光敢说是,从现在开始就别想再吃一碗热乎的。
吕光指了指嘴:“牙疼。”金牙戴着不太舒服,可他又不舍得就抠下来,好不容易戴上,总要热乎热乎。
“拿出来。”
“不。”吕光紧紧地捂住嘴。
“都硌流血了。”
朱五和吕光两个人闹在一起。
热闹的小院子里,身边这么多人,顾明珠很欢喜。
几杯酒之后,吕光终于将金牙摘下来,迷迷糊糊地走到聂忱身边:“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拜见义父啊?我拿这个做礼物行不行?”
义父?顾明珠看向聂忱。
聂忱咳嗽一声,敷衍着道:“快了,就快了。”他这两天一直梦到向义父磕头行礼,有着前兆估计不远了。
聂忱拉扯这吕光走了,顾明珠又看向柳苏:“他们在说些什么?”
柳苏半晌转过头,脸上满是茫然:“我可能耳疾犯了没有听见,不过……”
柳苏停顿了一下才道:“大小姐您必然子女满堂。”
顾明珠想起聂忱曾想要认张老爷为义父的事,难道是……
顾明珠好半天才问柳苏:“你行几?”
“二,”柳苏声音艰涩,“聂忱要做大哥,现在除了四妹紫鸢之外,还有六弟和七弟。”看样子今年年底发展到十三十四不成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始很排斥,现在动辄被人喊二哥,那种感觉还挺好的。
柳苏控制着自己那欢喜的心情,他只是个看官,万万不能入戏太深。不过好像做大小姐的义子也没什么,反正大小姐救过他的性命,恩情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