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那是我的黑历史!我不想看!”
练习生们反抗情绪相当大。
连林最的表情都僵硬了一瞬间。
江叶注意到她不对劲,“怎么了?”
她那个时候只看了自己的三十秒数据,根本没注意其他人的,这会儿带着一股吃瓜的心态问,“你录的内容很羞耻吗?”
“……也不是羞耻。”
林最说,“就是有点打脸。”
林最话音刚落,大屏幕上第一个播放的就是她的。
【如果有人问我想怎么被人看到。】
【我会说,只要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你们就不得不看到我。】
林最木着脸点评了自己的,“真没想到,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
江叶拍拍她的肩:“没关系,就算是站在第一名身边的人也会被看到的。”
林最:“……滚蛋。”
而在林最后面,下一个播放的就是江叶的。
【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将会坐在第一的位置上和你们打招呼。】
林最:“……你还真是有始有终啊。”
江叶笑眯眯道:“谢谢。”
她对自己当时说的话很满意。
如果不是她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放了狠话,给她攒了第一波关注度的话,她后来的一路说不定都没这么顺利。
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说。
练习生们的三十秒介绍陆续放了下去。
有练习生羞耻到拿头直磕桌子。
也有练习生看着看着红了眼眶,觉得有点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工作人员适时上来,将她们曾经折的纸飞机交还到了她们自己手里。
一部分是第三次顺位发布前在天台折的。
另一部分是离开前的练习生们被要求折的。
工作人员说:“现在打开看看,你们当时想说的话改变了吗?”
外面的观众陆陆续续退场。
江奶奶年纪大,受不了熬夜,是走得最早的那一批。
她是秦越请到现场的,本来秦越也要派人送她回去。
然而她还没出场馆,就被人拦了下来。
“奶奶。”
江奶奶看到来人,眼睛忽地亮了起来,“阿昼啊。”
“你怎么也在这?”
“我明白了,来看江叶的吧?”
“是江叶给你的票吗?”
“没想到你们俩啊,分开这么久了关系还这么好啊。”
他托室友买的这个票其实离舞台挺近,好几次江叶目光都扫过了他这边的位置。
尤其在出道之后,后排观众陆续退场,江叶来和内场的粉丝都打过招呼。
然而她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几乎没有半点区别。
他很确定她应该已经认不出他了。
然而何昼只是嗯了一声,说,“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
“江叶的那个老板说了派人专程送我回去。”
江奶奶拉着何昼的手絮絮叨叨,“哎,你和江叶儿那时候就总在一块玩儿,一转眼两人都这么大了……”
“我记得,你们那时候是不是还特别爱折纸飞机许愿来着——”
何昼轻声打断她的回忆,努力笑了笑,说,“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也是,小时候说的话哪儿能当真。”
江奶奶笑着拍拍他脑袋,“但你看人家江叶,江叶儿就还记得啊。人家完成梦想不是完成的挺好的吗,你要和人家学学才是。”
江叶打开了她的纸飞机。
里面写的,和她小时候写的简直如出一辙。
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在经过一个重生轮回,她还是没有改变她最初的这个想法。
只是这一次的多了一行话。
现在,你完成自己的梦想了吗。
江叶轻轻笑了一声:“也算是,完成了吧。”
另一边,回到宿舍的何昼慢慢打开了他的纸飞机。
他上次回孤儿院的时候,从孤儿院那边拿回来很多他的陈年旧物。
这些小时候的东西,奶奶竟然给他们保存得好好的。
何昼的记忆回溯到很早之前。
——“你的梦想是当歌手吗?”
——“你也觉得很离谱吗?”
——“没有。”
那个时候,何昼的下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我的也很离谱。
我想成为给歌手写歌的人。
但等到他长大了之后,才知道这个梦想有多不切实际。
收养他的何家父母是很好的人。
他们刚开始也支持他的兴趣,送他去学音乐。
但他们说了,兴趣就是兴趣,不能当饭吃的。
他必须要努力考大学,考研,考编制,考公务员。
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梦想。
至于他之前所谓的音乐梦,那确实只是一个梦而已。
何昼看着纸飞机上,十年前歪歪扭扭的字迹。
而他的耳机里正在放江叶唱的歌。
看得最远的地方。
江叶果然和她当初说的一样,真的站到了最高的舞台。
只是她忘了最早一起和她做梦的人。
而他呢。
他更过分。
他直接忘记了当初做的梦。
何昼默然片刻。
一瞬间对自己的厌烦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他自己的人生趋于平庸就算了。
他甚至在一开始还想让江叶放弃。
他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在担心江叶的同时,也有一种果然在这个方向追梦果然是不切实际的念头,还好自己没有走这条路。
父母说的很对,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无聊,但是好歹安稳。
他在以自己被社会打磨到放弃了梦想的心态,想让江叶放弃,换一条安稳的路走。
好可笑啊。
他怎么忘记了,江叶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第一次见到江叶的时候他就该明白。
她天生就是闪闪发光的,该生在舞台上的那种人。
那是让他最初走出失去父母阴影的光。
何昼现在有点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让他再次梦到江叶了。
他本来以为那是命运之神指引他去拯救江叶。
其实不是。
那个梦是为了指引江叶来救他。
让她的光芒再次照到他身上,来救救这个在无聊琐碎的枯燥人生中被一点点磨掉自我的他。
录制结束。
江叶把纸飞机重新折好。
她哈了一口气,在走廊上重新飞了出去。
而另一头,何昼捏着纸飞机,给父母发短信。
【爸,妈,我不想准备考公了。】
【我想跨考音乐学院。】
第86章
追光少女的练习生们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惨过。
成团夜零点结束不能走就算了, 还要被工作人员安排着看完自己三十秒的黑历史视频。
看完之后还不算完,节目组草了一波情怀,煽了一通情后, 还要她们每个人都去录后采。
于是凌晨三点,被问出道是什么心情的江叶:“……”
心情啊。
几个小时前出道的激动之情早就散了大半。
她现在只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下班。
不过对比其他差点就把我想下班写在脸上的练习生来说, 至少江叶的营业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的表情管理也非常到位,各类问题也都能对答如流。
采访录到最后。
工作人员:“最后这个问题, 其实不在台本里, 算我个人夹带一下私货吧。”
她眨了眨眼, 笑着问,“我就想问问, 三个月了江叶,我也做过你至少三次后采了, 你有记住我吗?”
原本困倦的情绪都散了个干净。
她第一反应不是, 这个staff竟然是我粉丝。
而是忽然想到, 确实啊,所有人看选秀的时候关注到的都是练习生或者导师。
但其实无论是策划还是脚本, 摄影或是打光,还有叫她们起床, 催促流程的选管姐姐,为她们每次公演每次外务活动做漂亮造型的化妆姐姐。
这里每一个陪伴她们的幕后工作人员,她们也为这个节目付出了很多。
练习生们疲于应付录制的时候。
其实他们也从未休息。
她当然记得这个姐姐。
也记得这个姐姐每次给她录后采几乎也都是后半夜。
然而江叶虽然知道她, 却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
“当然了, 我记得。这些天来受你们的照顾真的很多。”
江叶合了合掌,礼貌又温柔道,“非常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