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54)
他觉得,不说比说出来好。
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多半也是为她。
“交给你事情去办,结果还给人糊弄了,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
十二紧紧闭了闭眼,面色扭成一团,他趴在地上,头藏在手背上,心中挣扎一番,视死如归道:“属下去暗厂领罚——”
“行了!”姬珧打断他,“本来出来一趟人手都不够,你再走,让本宫给他们送人头?”
叹息一声,姬珧按了按眉心,思量片刻,声音已恢复如常:“去查一下澜娇在将军府里发生的事,到底是不是如闻人瑛所说,还有澜娇现在身在何处,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到,再让人糊弄,你就别在金宁卫吃白食了。”
“是!”
公主没降罪,他如获新生,高高地应了一声,抬头见公主让他退下,这才僵硬地直起身子,拉出门槛后将门一关,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激灵,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快要湿透了,竟然流了那么多汗。
要是回暗厂,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他暗自叹了一声,松了口气,一眨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二日城门送别,林不语带着五万兵马直奔繁州而去,原本盛佑林跟她说的是三万,赵仲安又带来两万人,加上姬珧带来的三千精锐,大军也算浩荡。
林不语走后,姬珧同时动身去江东。
一路上薛辞年都有些心不在焉,众人都看出他那天酒席失态后状况有些不对,可公主没发话,别人也不好多问。
只有宣承弈没忍住问了一嘴,薛辞年只是温和笑笑,让他别多想。
行了三日后换了船,越过涉江就是江东,又行了三日才到涉江王府所在的泊州,姬珧这次没有大张旗鼓,扮成了普通商人的样子,在客栈安顿下来之后,便派人去打探消息。
十二回来复命的时候脸都绿了,姬珧从来没见过他面色这般精彩纷呈。
“什么事啊让你紧张成这样,难不成秦徵涣暗中屯兵要造反了?”
十二摸了摸后脑:“比这个更复杂……”
“怎么?”
“涉江王府戒备森严,属下没能太过深入,但属下好像在涉江王府看到了江则燮的人。”
姬珧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太多惊诧:“然后呢?”
十二把自己的头压得更低:“属下好像还看到了驸马……”
“什么?”姬珧终于站起身,面色微沉,“没看到小九小十?”
十二摇头:“属下刚去不久就惊动了涉江王府的护卫,只是匆匆一瞥,不敢确信,没看到九哥和十哥。”
姬珧心中已有猜测,她重新坐回去,沉默过后,忽然笑了一声,轻轻呢喃:“看来这涉江王真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过来分上一口。”
十二不言语,姬珧看他还有话没说完,但想来也没有比这两件事更让她惊讶的了,便平和地问:“还有什么事?”
十二硬着头皮,终于把他最难以启齿的事吞吞吐吐地说出来:“还有……殿下让属下查薛公子嫡妹的下落,好巧不巧……就碰上了……”
一室静默,半晌后,传出一声似笑非笑的惊呼。
“不会吧?”
姬珧眉头跳了跳。
第41章 因为驸马在这里?
薛澜娇能从军营中逃出来, 在将军府生事后又能从闻人瑛看管下再次逃脱,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耍了什么手段, 这狡兔三窟的本事是不小的。
姬珧那天从闻人瑛口中听说这人时, 就觉得她颇有些能耐,大概是那种不安于室的性子, 在哪都不会安分守己。
然而被迫从将军府逃出来,她又能去哪呢?
听十二说在涉江王府见到她了, 姬珧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虞弄舟、江则燮和秦徵涣凑一块去了, 府上还有个薛辞年的妹妹, 大抵是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排。
姬珧半信不信的语气,抬眼瞥着十二, 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像笑却又不及眼底:“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又没见过她的样子。”
十二听不出公主喜怒,本以为自己接连说出在涉江王府的所见所闻, 公主会非常恼怒,最起码会很堵心, 对他也什么好脸色,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因此也稍稍放下一点心, 胆子也大起来。
“属下的确没见过她, 但是听到别人唤她‘澜娇妹妹’, 下人管她叫‘澜姨娘’, 便下意识觉得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十二摸了摸下巴,“也或许是个巧合。”
他今日只是初初夜探王府, 来不及将所见所闻一一印证就赶紧回来复命了,这种事也不能一口咬死,只能明日他再派人去细细打听。
姬珧眸光幽远,面容深沉,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其实一点都没想澜娇不澜娇的事,她思量的是虞弄舟和江则燮为什么会一同出现在涉江王府。
秦徵涣坐守江东,手中有兵又有钱,就是没什么野心,只想做一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王爷,这样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绝对是一大助力。
姬珧倒是不担心虞弄舟和江则燮联手,两人在繁州城外打得你死我活难舍难分,早就杀红了眼,要是单纯只是做戏为了让她安心,双方战死的人都不少,没必要做这么大的牺牲,江则燮也不会同意让虞弄舟跟他一起过来,让繁州那边自己唱空城计。
现在两个人都在涉江王那里,肯定是其中一个听闻消息,不甘其后追了过来,目的大概跟姬珧一样,现在再算上姬珧自己,这泊州是热闹了。
姬珧想着想着就笑起来,转身看着十二:“去把容玥喊进来,本宫有事吩咐她!”
十二还在纠结薛澜娇的事,没想到公主脸色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只是现在看着比方才高兴不少,他应声,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容玥匆匆走进来,脚步干净利落,行到近前,想要行礼,姬珧急忙摆手。
“虚礼就不用了,本宫有些事要吩咐你,附耳过来。”
容玥迟疑一瞬,倾身过去,姬珧耳语几句,说完之后后撤一步,容玥抱了抱拳:“属下领命!”
姬珧点点头,坐回到椅子上,心情颇为愉悦,嘱咐完正事,多了几分闲情逸致,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容玥,把后者盯得浑身不适,不住地抬头瞥过来。
姬珧失笑:“你不用总是这么紧绷着身子,虽说出身金宁卫,但也没必要跟那些男人一样,整日如丧考批,你看小十八,他活得多快乐啊!”
容玥身形高挑,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她一身紧致黑衣,身披护甲,从后面一看俨然就是一个男人。
听公主突然这么说,她神色一顿,微微低下了头:“属下……习惯了……”
姬珧像是想起什么,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嗯,”姬珧应和一声,语气开始认真起来,“寻常人家的女儿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本宫倒不是要逼你出嫁的意思,只是怕你心里想,不敢跟本宫说,成不成家的只看你们意愿,但你若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惦记着,本宫可以为你做主——”
“咳咳咳!”
容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把姬珧的话打断,她偏着身挡住嘴,耳朵上染了一抹红,咳嗽半晌都不停下。
姬珧满眼宠溺:“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容玥绷着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冷硬如锋的眉眼也多了几分柔和,因为咳嗽太久了,眼里有泪光,脸上红扑扑的,媚而不娇,又急于掩饰羞涩,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属下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殿下刚才说的那些事,属下都没有想过。”
“真的没有想过?”姬珧循循善诱,“模样好的男人本宫这里可有不少。”
容玥不停摇头:“属下真的没有……”
姬珧看她耳朵都红透了,没忍住轻笑出声,掩了掩唇,她捧着小腹,抬眼看向她:“不逗你了,本宫就是怕你面皮薄,不敢跟本宫提,既然没有这心,也没关系,十八也还早。”
容玥松了口气,姬珧又问:“宣蘅如何了?”
姬珧出宫,宣蘅也一直随行,只是被关在一个马车里,除了容玥,谁也不能见,包括宣承弈。
容玥道:“属下正要禀告殿下,殿下可以放心了,宣蘅可以到殿下身边服侍了。”
姬珧眼睛一亮,却没让容玥现在就把宣蘅带过来,夜间安寝时,客栈的上房睡得也不如在公主府舒服,姬珧躺在床上,两眼透亮,在盈盈月色下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