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筷子做什么?”王仲问。
“吃雪糕呀。”
“不准吃。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才能吃。”王仲去抢她手中的筷子,“牛借到了吗?”
一听牛的事情,叶潇下意识想:糟了,忘记送米面了!
“借到了,我马上去牵。”边说边去拿面,然后灰溜溜地去牵牛。
叶潇慢吞吞地走在硬土小路上,她可从来没有牵过牛,正想着绳子要放多长,人与牛的距离要隔多远,牛要是吃草要等它一直吃吗?怎么拉它,不让它吃它生气了怎么办?
还没想完,就到了陶大婶门口。将面食赠与陶大婶后,大婶欢天喜地地带她去牵牛,叶潇不仅一点都不欢快,反而越走腿越软。她不断安慰自己,对未知事物不要害怕,勇敢去做。可是她从来没有牵过农村的牛,她以前十指不沾阳chūn水呢!她也没看过如何牵牛的视频……
牛在藩篱外的桑叶树下睡着,望着这边,等待人去牵它。
走得只隔十步之远的时候,叶潇停了下来,发现这只母牛还挺温顺。陶大婶告诉她小牛才出生三个月,是头小公牛。
小牛在母牛的侧面,乖乖地躺着,蹭着母牛,俨然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叶潇便放心了,又走近了几步。
“叶女郎,快去把牛牵走吧,还没晨放呢,可别把它们饿着了。”陶大婶催促她。
“啊,知道了。”叶潇充分发挥了探险jīng神,壮胆过去解树上的□□绳。
牛没有她想象的懒,看她解绳子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这头母牛应该是头年轻母牛,很壮,站起来有大半个人那么高。也不知道陶大婶怎么系的绳子,叶潇感觉有些紧,难解。那母牛看她不行的样子,走了过去。
头都趋到了与叶潇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叶潇吓得啊了一声:牛儿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配合一点。
“叶女郎别怕,只管摸摸它的头就好。”陶大婶有些急,也不知王仲娶的哪里的姑娘,除了生得俊俏,啥子都不会gān。
叶潇无奈,不可能让牛gān瞪着自己吧,伸手抚了抚牛的脸。牛的脸好硬,一点肉都没有,一双黑眼睛楚楚可怜。
叶潇一模,这牛就不动了。又摸了几下,她才低头,慢慢解开绳子。
“陶大婶,那我们走咧。”叶潇牛等三齐齐望着陶氏。
陶氏:去吧,我的牛牛们!
牵到了牛,叶潇才心情才平静了一大半。路边暮chūn的杂草郁郁葱葱,叶潇便让后面的两头牛悠悠地吃草,全然忘了自己还没吃早餐。她已经沦落到放牛这步田地了,也不知道石先生那边怎么样。
楼里,王仲等了半个时辰。明明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居然还没回,便出去找。
穿过后方的竹林小道,是将近一亩地的荒田,叶潇正坐在田埂上呆呆地看着牛吃草。
叶潇发呆之际,一双大手从后方伸出,迅速蒙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是仲郎!”叶潇惊得小心脏一颤,“别闹啦!”
“怎么,不知道饿么?发呆想什么呢?”王仲与她背靠背坐下。
叶潇理了理她衣服上的褶皱,带着懒懒的担忧道:“这样的日子挺好的,只是朝廷找到我们了,该怎么办?”
王仲昨夜醉了酒,一晚上噩梦不断。所以一早上就细细地思考了自己年少时义无反顾离家的想法。
少年本该血气方刚,鲜衣怒马为自己的前程好好搏一搏,可是他见多了父亲在朝中的阿谀奉承。他也知道,那些不会谄媚的早就被杀了,可是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他十四岁的时候染了一场病,便被安养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老了还相敬如宾,两位白发老人平静温馨的日子令他向往,不像他的父亲,娶了三房姨太太。
娘亲本和父亲也相亲相爱,但是她太执着于控制他,他们的关系在三姨娘进屋时彻底恶化,两人只差撕破脸皮。
至于他那庶子哥哥,他们必定是要互相厮杀的,他刚离家的时候便被他派人追杀,也是在那次被一江湖少女所救。
他真的非常厌倦那些费心计的生活。直到他十六的时候,去宫里生活的时候遇见了她,景云公主,那个无忧无虑的十二岁小公主,他想努力爬得更高,才有资格娶她。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当年宰相权势滔天,对皇位虎视眈眈,拉拢各方顽固势力后来篡了位。宰相已近花甲,篡位后不但没有减轻赋税,反而声色犬马,当初投靠他的人更是肆无忌惮。
他以为她被杀了,后来宫里走漏了风声,传出杀的是她的替身。他便打听她的消息,一直寻找,直到找到了天高皇帝远的普远村,老旧的安员外家。令他惊奇的是她居然恢复了往日的天真,还是安员外失散多年的女儿。王仲又不傻,自然猜测到安云肯定是失忆了。但是他不能拆穿,他也万万不想拆穿,多么希望她一直这样,他会娶到她,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