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荫想到之前艾登不计回报的帮他,他心里一直都记得,说什么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再瞒着对方。
他轻应了一声:“是我。”
艾登心里了然,然而他刚想多问一句,门便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路为珀。
路为珀一进门便看见和宋荫正亲密接触的医生。对方穿着宽大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银色的无框眼镜,指节分明的一只手正捧着宋荫的脸。
路为珀下意识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医生。”
艾登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丝毫没有移出一丝目光看向路为珀。他神态自若的把检查器械收起来,然后重新拿起桌上的病历本,笔尖在电子触屏上有条不紊的一一点过。
路为珀走近,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非常眼熟。
他当即便翻出了曾经的记忆,他的确见过这个医生。
——就在陈闻的审讯室。
路为珀的心思缓缓转了一下,却不动声色,他问:“他情况怎么样?”
宋荫此时仍旧闭着眼睛躺着,路为珀以为他还睡着,便直接问了艾登病况。
艾登道:“病人因外部刺激而造成了暂时性失忆。身体检查出多处软组织挫伤。同时右臂粉碎性骨折,并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术只能保证他的胳膊恢复最基本的功能,例如肩关节屈曲、肘关节屈曲等。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看术后恢复如何。”
路为珀听着艾登的话若有所思。
“最后一点……”
路为珀:“您说。”
“您能仔细和我讲一讲,病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第三十四章
艾登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十分严肃:“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病人的眼部并没有受到任何外伤,排除因此而造成的失明原因。另外一种可能是脑内部创伤,这个具体情况还要等CT结果出来才能判断。不过——”
艾登语气一顿,然后下结论道:“根据我的经验,他的这种情况更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路为珀问:“意思是……只要他想,他的眼睛就可以看见?”
“可以这么说,”艾登道,“但不准确。”
“心理原因有时并不取决于病人本人,很多时候他们身边家人或者朋友对待病人的态度,更能直接影响到他们能不能恢复。”
路为珀直接问道:“我要怎么做?”
“不要刻意用光线去刺激他,顺其自然就好。这段时间忌食辛辣,荤腥,务必保证三餐准时。右臂的手术我们会尽快安排。”
路为珀一一应下。
这个时候艾登突然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宋荫听见艾登这个问题,立马想睁开眼出声阻止,然而没有成功。艾登神色自若,轻轻的碰了一下他,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宋荫还没来得及思考艾登为什么要这样,就听见路为珀没怎么犹豫的声音传来——
“他是我弟弟,怎么了?”
宋荫听见了路为珀这句没什么感情的话,感觉满腔的热血,突然,凉了一半。
只是弟弟。
宋荫这现在才意识到,经历过那段折磨的日子,他此时已经不满足于这个身份了。他想要更靠近路为珀一点,用更亲密的身份。而不是一个轻若羽毛的……“弟弟”。
弟弟?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哥哥。他哥哥是可以狠下心杀了他的人,杀伐果断,为了权利亦可以隐忍十多年。
而不是像这个男人,嘴上说着花言巧语,看上去容易接近,又十分不正经,但其实根本无法看透。这种人,是宋荫最不想遇到的人。
但偏偏……
如果只把他当做弟弟,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骗他?又为什么在他几乎深陷进这段感情的时候让他看清一切?
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路为珀深邃的眼睛出现在他脑海中,他gān燥的手指触碰他的脸颊和嘴唇。
但那些都是假的。
宋荫此刻无比希望自己真的失忆了。至少他现在不用绞尽脑汁去想,待会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幸,他还有很多的伤可以来掩饰自己。
他的沮丧难过与落寞,都是因为身上的伤。而不是心里的伤。
艾登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是路为珀吧?”
“你想说什么?”
路为珀微微皱眉,因为他看见宋荫在他们两人频繁的对话之下,隐隐有要苏醒的痕迹。
“二舰的路队,整个联盟,谁不知道——”艾登的声音愈发冷淡,“所以我想问,路队哪里来的弟弟?”
路为珀此刻也听出艾登话语里的敌意了,加上刚刚看见对方和宋荫的肢体接触,他腾的生起无名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