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说他不洗白[重生](56)
他的幻术对乐遥没用,但是,这本就是他潜心许多年做出的地方。
地面如一块磁石,将除了薛稚外的一切,都紧紧地吸附在地。
削弱一半的实力,再加上额外的千斤重担,乐遥的腿单膝跪下,另一只手紧紧的握剑,想要站起。
站不起来,又要怎么去战斗?
“是你……杀了……裴九明。”薛稚眼中像是凶狠的有猛虎要奔出,又像是脆弱的要落下泪来。
他是这里的主宰,他的剑对着乐遥。
“真的是我吗?”乐遥自下而上的望着这个人,“明明……是你。”
“不是!”
一剑挥下,乐遥的眼睛看着他,躲也不躲。
薛稚眼中的人被他一剑斩落,头颅“咕噜”着一点点滚向远方。
他的双手抱着剑,像是抱着全部,喃喃道:“死了……裴九明……裴……”
就在同时,他突兀的停了下来,一把剑挥到了他的身前。
薛稚猛地后退,捂着被划出鲜血的右手臂,眼中的癫狂退去一些,认真的望着眼前不断大力喘气的人。
乐遥反过来,对他用幻术了。
用他最擅长的幻术。
“你确实,很厉害。”薛稚轻声说,“如果是几千年前……或许我们能好好比一场。”
但是现在,薛稚长久自困于此,他能力大大的不比从前。
而乐遥,也受限于这个地方,薛稚所给予的压迫。
“所以不需要公平了……”
他的嗓音如云如雾,剑与声音一起飞来。
榕树枝干从乐遥身旁的地面破出,根须缠绕着他。
挡不开了。
薛稚肯定会优先幻术,他需要保持清醒。
乐遥的手指紧紧陷进掌心,不长的指甲抠进肉里,鲜血漫出,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够。
裴九明的那把剑,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避不开,疼痛太多,反而又使人眩晕。他要站不直,拿不稳剑了。
世界在一瞬间突然变成了一片寂静,像是耳鸣般,四周都是苍白的颜色,疼痛尽数消失。
“哎呀,他叫乐遥。”有人抱起了一个婴孩,看着襁褓里放着的小纸条笑道,“好复古呀,这字还是用毛笔写的呢。”
苍白中走出一对青年男女,女人用手指捏着小孩的脸蛋:“真可爱,要不我们就养了他吧。”
乐遥愣愣的望着两人:“爸…妈……你们……”
男人笑着抱着他垫了垫:“好啊。捡到就是缘吧,也不差养一个孩子的钱。”
“啊…啊、不……”乐遥的眼瞳里突然大颗大颗的漫出泪来。
不是的,别捡我。
扫把星。
他望着背对着他慢慢走远的年轻夫妇,伸出手,却迈不开步子。
一个人,到底能够有多倒霉呢?
不知被何人生出,好心收养他的父母与弟弟一起死于车祸,被送入的孤儿院不过两年又因火灾关了门。
辗转流连。
太倒霉了,即使后来莫名穿越了,也没有发生过好事。
乐遥紧紧地咬住下唇。
无数次,无数次的怀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是……但是他还不想死啊……
“乐遥……”
有人在喊他。
苍白世界,漫天飞舞的灰色草叶中,小小的顾陈沧站在同样还是一个小孩的他面前,弯着眼睛,递给了他一朵粉色的花:“这个,好好看啊。送给你,你别怕呀。”
但是……顾陈沧,杀了他。
“叮————”
刺耳的噪音将一切都震碎,乐遥张着嘴,伸手想要接住他的花。
一切都变为碎片消失殆尽,苍白褪去,乐遥再回头,周围重新变成了那个黑色的石室。
手腕间浮音铃破碎,漫起的金色光圈和琅玕木仅剩的一点碎屑保护着他。乐遥面前,是皱着眉头不悦的薛稚。
“我就不信……你还有。”
又是一剑挥来,乐遥轻闭眼睛将头偏向一旁。
他本来就是……应该去死的人,他只是……不想要就这样死去罢了。
但是,早应挥下的剑迟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一双手伸出抱住了他,手臂张开,将他的头紧紧按在怀里。
有人挡在了他面前,那一剑硬生生地落在他的身上,染红了蓝白相间的锦衣。
“你别怕,我来了……”
顾陈沧的长发自肩胛骨斩断,衣物凌乱,紧紧拥抱着他。
相距遥远的空间,顾陈沧穿越时空,终于到了他的身边。
薛稚望着眼前人的衣服,诧异道:“你是逍遥门人?”
逍遥门长老级别的衣物,依然是当年的那一套。
顾陈沧安抚的拍了拍乐遥的背,轻轻松开他,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被细小的空间乱流割破的脸上流下小串血珠。
乐遥的心突然安了下来。
顾陈沧一只手紧紧的拉着他,他的手很暖和,将乐遥不断低落的心拉了回来。
他转头回望着薛稚,冰冷的声音说:“是与不是,关我什么事?”
他的话还未落,佩剑绯饮便扬起,击向薛稚。
淡淡的红光附在绯饮的剑面,空气中,以剑为中心向外冒着阵阵寒气。
不过一击便用了全力。
空气静悄悄的,一左一右无声落下阵阵碎石,最中的部分是一道巨大的沟壑,碎裂开薛稚所创造的这处空间。
片刻——
“轰————!!!”
“咔!!!!”
巨大的轰鸣声在短暂的耳鸣后全部响起,震耳欲聋。薛稚站在原地,他还握着剑,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噗———”
血线分开,他的身体,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握住羽声上,只能无力的,慢慢倒向地面。
鲜血喷出,飞向天空后,又洒回了他的身上。
好像……要死了。
就这么轻易的……
薛稚的眼睛不甘的看向天空,他没有力气再起来了。
可是朦胧中,他又好像看到裴九明背对着他,在向前走。
“裴……”他虚弱的伸出了手。
裴九明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停下步子,转身对他笑了一下,握住了他。
顾陈沧将绯饮收了回来,他把乐遥遮住脸颊的头发撸到一旁,伸手擦着他沾满血污,脏兮兮的脸。
“抱歉,我来晚了。”
乐遥的血与眼泪混在一起,被他一擦,红红的,像颜料般涂了满脸。
他抬头定定的望着顾陈沧,一个字也不说。
“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哭啊。”顾陈沧擦着擦着,突然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吓得都尿裤子了。”
“你才尿裤子。”乐遥反驳道。
“好好我尿裤子。”顾陈沧又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你别怕,他死了,我特别厉害的。”
乐遥真的不说话了,心脏一声重过一声,他的眼泪又下来了。
顾陈沧抱了一会,转身将他抱了起来:“你别怕我抱得疼,你伤得太重了,我们回逍遥门,我找人给你治。”
乐遥乖乖的没有动,他垂着眼睛不说话。
空间又裂开一道缝隙,纯黑的混沌中,闪过一些噼里啪啦的小光球。
这是乐遥第一次清醒着慢慢“走”过这里,穿越空间并不是轻易的事情,顾陈沧将他的头靠在身上,将所有的空间乱流都挡在了身外。
“顾陈沧。”乐遥问他,“你知不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知道,薛稚啊。”
“薛稚……是创立你们逍遥门的人。”
“嗯,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陈沧理所当然的回答。
四空届与逍遥门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一会便到了。
顾陈沧没有放下他,他抱着乐遥依然在一步步向前走。
“等到了门派里,你必须得在我身边养三年才能出门。还有,你总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你知不知道山外有山?什么都敢去看看,如果我这次不是用琅玕木跟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