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37)

“姑娘, 饭做好了, 还是在外面吃吗?”

奚念知抱着剩余的药草进屋, 笑着点头:“嗯,外面凉快。”

“好的姑娘。”将几盘菜搁在前院石桌,两人对坐, 开始吃晚饭。

“给赵统温点汤留着吧!他最近太辛苦。”

“已经留啦, 在厨房呢!”

因为搭建木屋,赵统三餐与匠人们同吃。

但奚念知每晚都会嘱咐萱月为他留些汤或是糕点。

慢慢咀嚼着嘴里食物,萱月看了眼缓步踱来的大灰狗,懒得理它, 抬眸对奚念知说, “姑娘, 万一咱们才建好木屋, 就收到京城的来信了怎么办?”

“等信来了再说,而且信中内容是吉是凶还不一定!”

“要是吉呢?”

奚念知笑:“自然最好,我便可以安安心心在山中采集探索药草,等详细记录成册带回送给爹,他一定非常高兴。”

“咱们不立即启程回京呀?”

“嗯。”点点头,奚念知低眉看了眼蹲在桌边的大灰狼,信来不来其实不重要,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原来她竟是为了药草才来这里?

祁景迁沉思着将脑袋搭在前爪,却更加困惑,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多,他只能确定她爹是位大夫。

民间还是御医,这是个问题。

吃了两口,奚念知似有若无地说:“不知爹过得可还安生。”

“老爷他……”萱月想安慰姑娘,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做御医的,看似厉害,可宫中那些人一个赛一个的精贵,普通品级的御医动辄下跪请罪。老爷虽是院史,可如今是龙椅上的那位病了,压力全由他顶着,怎么可能过得好?

“说起来,历代也不是没有一气之下拿御医脑袋撒气的昏君。”

“可现在那位抱恙,大小事务由太后做主吧?”左右四顾,萱月压低嗓音,“姑娘,太后也是女人,应该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奚念知夹了根嫩绿豆角,轻咬着,视线不易察觉地往下瞥。

果然,它听得聚精会神,原本放松的四肢情不自禁绷紧,甚至微微抬高,耳朵跟着支棱起来。

“太后我倒是不知,听闻那位是个明君,登基不过几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周边小国也心生忌惮,不敢来犯。”

祁景迁:“……”越听越舒畅,他巴巴往她身边凑近一些,心想,原来这姑娘竟如此崇拜朕!哈哈,要是她知道朕此时就在这儿,会不会激动地口齿不清心潮澎湃?

萱月没怎么听姑娘赞美过当今圣上,心里有些奇怪,他们普普通通老百姓,一般不会把那位挂在嘴皮子上。可能是老爷最近被困在宫中,所以姑娘才对那位生出兴趣吧!

“可惜本来都要立新皇后了!哪知竟发生这样的意外。”

奚念知轻咳一声,看了眼萱月:“有如此兢兢业业为百姓着想的皇上,真是我朝之福。”

“是啊!”萱月扁嘴,“先皇后薨了三年,皇上都没立后,可见也是个痴情人。”

这萱月,怎么老提感情方面的事呢?奚念知有苦难言,只能顺着她的话题想法设法夸赞说:“听说先皇后一族忠心耿耿,致力于报效朝廷,个个都是栋梁之才。皇上除了对先皇后的珍惜爱惜,肯定也是非常看重他们一脉。”

反正,往国家大事上夸就对了。

“皇上这般仁德!”奚念知开始下总结,“只要他醒来,一定不会拿无辜的人撒气,譬如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儿,还有御医等等。”

萱月点头应和。

奚念知留意着桌下的大灰狼,继续绞尽脑汁地夸。

这是她改变后的策略。

起先她一丁点都不希望大灰狼知道她真实身份,生怕牵连父亲。

可再想想,既然她打定主意装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如此胆战心惊?倒不如潜移默化地给它洗脑,听多了,它也许就真的不好意思降罪于那些无辜的人。

此时的祁景迁被夸得都有些晕晕乎乎了。

夸他的人不少,多是当面奉承阿谀,几句真几句假他懒得猜,多半一笑了之,不曾放在心上。

可这姑娘夸得太情真意切!

他免不得有些飘飘然。

飘完了,基本确定,这姑娘的爹是宫中御医。

祁景迁在脑海里把叫得上名字的御医过了一遍,实在猜不准哪位才是她父亲。

不过——

心里一个“咯噔”,他猛地抖了抖耳朵。

方才那位妇人叫她奚姑娘?她姓奚?

这个姓并不常见,但他熟悉的御医里就有一位姓奚的,名奚崇,是统管太医院的院使。

敢情她是他女儿?

震惊地起身后退几步,祁景迁歪着脑袋打量她长相。

奚崇五官端正,下巴蓄须,距离英俊二字尚有些距离。

可他女儿却美得不怎么像他,那应该是神似母亲?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出许多亲切感,祁景迁心满意足欢欢喜喜地留在这吃了晚饭,折回山中喂养狼二狼妹。

他心情很好,破例让两只小狼崽在外多疯了半个时辰。

领着它们回到洞穴歇下没多久,迷迷蒙蒙中,他只觉浑身一沉,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眼皮更是如坠千万斤重石,怎么都无法睁开。

努力再努力,许久,他终于眯开一条眼缝,看到了模糊的光亮。

金黄的龙纹床幔薄如蝉翼,红烛一盏盏排开,散发出温暖的橘光,熟悉的摆置,熟悉的味道,这里是皇宫,他的寝殿。

他又回到了他原本的身体。

盯着床顶,祁景迁扯了扯干枯的唇。

第二次,自从灵魂被束缚在那匹狼身体里,这是他第二次回来。

每回大约六到十天期限,也就是说,没有意外的话,此后大概一直都会保持这样的节奏?

不再困惑,他重新闭上双眼。

蓦地,脑海忽然闪出一张莹润的笑脸,思及她口中说的那些话,祁景迁艰难启唇,沙哑的嗓音满是粗粝感:“来人。”

30.三十章

晋.江.独.发

三十章

听见皇上醒了, 宫婢太监御医速速赶来,疲惫苍白的脸上俱是惊喜若狂。

祁景迁在太监搀扶下靠坐床头,皱眉望去,眼前这帮人,仿若行尸走肉似的, 眼下黑眼圈重得吓人。

尤其跪在前头的太医院院使奚崇,他腮帮上的胡须浓密凌乱得简直像把稻草。

祁景迁摇摇头, 也是, 他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他们怎么可能过得舒坦?

普天之下, 恐怕也就数这群人最希望他痊愈,最不希望他有个万一吧?

“皇上,先喝点温水润润喉。”奚崇努力保持冷静, 吩咐立在一侧的太监。

等小半杯水缓缓划过干涩的喉咙,顿时舒畅不少。

祁景迁目光略有深意地落在奚崇身上, 半晌, 哑声问:“太后……有没有为难你们?”

众人缄默不语,恨不能将头埋入脖颈。

这时,一个太监小声回:“回皇上, 不曾。”

扯扯唇, 祁景迁不置一词。太后的性格,没谁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更加了解。

他歇了口气:“通传太后的人去了吗?”

“回皇上, 去了。”

眨眨眼表示知道, 祁景迁阖上眼眸。

不一会儿, 太后仓促赶来。

挥去众人,太后坐在榻边嚎啕大哭起来。

祁景迁知道她是真伤心,她膝下就他一个儿子,虽从小母子生分,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分割的。

“皇上,哀家真的是怕了。”眼眶红肿,太后望着他说,“哀家日日夜夜焚香祷告,祈求佛祖保佑皇上逢凶化吉,哪怕折哀家的寿也是愿意的啊!”

“母后不必牵挂,朕没有大碍。”

“怎么没有大碍?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是一帮废物!连皇上为什么昏迷都诊断不出,养着他们有什么用?”声嘶力竭地低吼,太后双拳捏得紧紧的,“皇上昏迷断断续续都二十日了,朝中大臣……还有京中百姓似乎都听到了消息,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竟敢泄露风声。皇上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哀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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