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君的身形一颤,静默片刻,男人的喉骨滚动,似有些艰涩难言,眸色微动,终还是转身离开。
芜离站在身后,将一切听得真切,幽明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男人刚一只脚想踏进来,月影便挡在了身前,“芜离公子也请回吧。”
“为何?”
“芜离公子是皇上身边的人,放你入回望楼,我不放心。”月影的目光犀利沉冷,眼中充满着戒备。
“我若是想要害你家小姐,自不必等到现在。”芜离倒也不恼,淡淡笑道。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芜离公子什么心思估计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芜离摇摇头,无奈笑道,“那我说我若是有两全之法解你家小姐囹圄之围,你可会让我进来?”
月影眸色动了动,思忖了片刻,终是让开了道。
此时已是今非昔比,得罪了皇帝便是跟天下作对,这个时候,只要能保小姐周全,哪怕是下到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一试。
第 72 章
芜离刚上了楼,便听得楼下一片吵杂之声,抬眸望下只见知府大人领着大队人马将回望楼团团围住,而那知府刘大人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小队人马走了进来,神气地一挥手,“来人啊,给我搜!”
那些侍卫开始翻东找西,将东西摔得稀巴烂,掌柜的和打手没有主人的示意不敢贸然阻止,掌柜的瞧着那些破碎东西那个心疼啊。
刘知禾每每想起当初在回望楼被月七当众羞辱,他就起得难以下咽寝不安眠,还有上次鼠疫一事对他威逼利诱,拿他当冤大头,想想就来气,还不知道怎么报这个仇呢皇上倒下了命令要将月七抓拿归案,这岂不是天助他也?
这一次,他可学聪明,将所有的官兵都召集了过来,把回望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刘知府沉着眉眼,月七啊月七,我看你插翅也难飞,这次,他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哪里来的疯狗乱咬人?来人啊,将他给我乱棍打出去!”楼道之上,一道身影背光而立,她的脸色隐在阴影之中,纵然下面的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势便威慑住了所有人。
回望楼里的打手得令翻身下楼,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刘大人气得手抖,“你敢!我可是奉皇上之命将你抓拿归案,现在外面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你插翅也难飞,今天不管谁在这,都保不了你。”
“刘大人是不是忘了,这里回望楼?”女子负手而立,一双眉眼微睨,俯瞰着下面的人。
“小小一个回望楼算什么东西,整个丰州城都是我的地界,你想在这里称王称霸还得问过我。月七,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我的人伤了你,我的手下可不知轻重,若是砸了你这回望楼,我可管不了。”刘知府侧身捋着自己的袖袍,满是神气。
“好大的口气,不过今日你能不能出得了这个回望楼还得问过我。”
“死到临头还嘴硬,等你进了我的大牢,偿遍我十八种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你还能怎么猖狂?来人,给我拿下她。”刘知府眸色阴狠,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提刀涌上楼。
“是吗?”女子眉眼一冽,抬手一挥,整个回望楼开始震动起来,涌上来的官兵皆是七零八落,此时所有的空中楼阁开始移动,一一拼接起来,那移动的楼阁在外面的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巨人,挥动着手臂,慢慢地收拢起来,外面的平民百姓看呆了去,里面的人却也惊愕不已,谁都不曾想过,这精巧的茶楼竟还暗藏玄机。
就连端坐在桌子前的男人,脸色也有稍稍动容。
‘哐’的一声巨响,楼阁的狭缝拼接完成,所有的门窗刷地一下升起了铁板,唯有头顶上方一处有大片的阳光透进来,那里的材质乃是冰海琉璃所铸,虽然透明却坚韧无比,此时的回望楼就像一个大大的圆球,所有的楼阁都成了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将里面的人牢牢地护在其中,即出不去也进不了。
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只听楼道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响,在空旷安静的回望楼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厚重,似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头上。
女子下楼,唇边勾起一抹嘲冷的弧度,“知府大人现在是打算如何拿下我?”
那刘知府腿脚一软,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知府大人刚刚不是很威风吗?怎么,气势都去哪里了?”女子蹲了下来,目光幽冷,“我还想进知府大人的牢里尝尝那十八种酷刑,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知府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你……我……”
又失策了,原本想着留下大队人马包围回望楼定能让她插翅难逃,所以进来时只带了小部分人马,谁成想到这女子竟还留有一手,此刻倒好了,女子跑不掉,他也赔进去了。
容月身后的人早已将那些人马拿下,看得知府大人这个怂样,想着他刚刚的嚣张气焰,此时不免让人心里畅快。
“你……你想怎样?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要是敢杀了我,朝廷要是追究下来……”
“刘大人是不是糊涂了,我可是朝廷重犯,既然已经被朝廷通缉了,那我多背负一条人命又如何?”女子起身,以居高临下之势冷睨着他,“乱杖打出去,若是残了你告诉你上头的主子,让他亲自来见我,想取我性命,让他亲自来拿;若是你死了,也罢,你欠我的三十万两便一笔勾销,我也不为难你府上的人,这样算下来,你就算是死了,也不亏。”
那刘知府听得这话面无血色整个人都瘫了下去,一旁的下手听得主人这话便提着棍子上前,都是练家子,自然都是下的狠手,那刘知府被一路打出去,直到听起来没了声响,几人才抬了他开门扔出去,跟着进来的衙役亦是被人一把扔了出去,大门重重的关上,回望楼又恢复了平静。
容月将所有人召集在大堂之中,一旁的桌子备好了银两,还有和黑布。
“多谢诸位这些年来对我回望楼的付出,我感激不尽,如今回望楼身陷囹圄,我没有理由让大家跟着回望楼一起同生死共存亡,我不勉强大家,回望楼的地下有一条密道,如果有人想走的,我奉上纹银三千两,保大家以后衣食无忧,领了银子,自会有人带你们出去;如果有人想要留下的,我月七若能逃过此劫,日后必定视各位为己任,绝不亏待。”容月吩咐人将银子和黑布捧上前,茶楼里的小二和看茶扫地的小厮并未多做犹豫便拿了银子,月影拿起黑布替他们一一蒙上双眼,让人领了出去。
剩下的,除了掌柜便是一帮打手。
“你们可想清楚了,留下来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容月认真道。
邱掌柜上前了两步,“回望楼虽没有多少年,但我却是留在这里最久的,得主人信任,让我经营这回望楼,这一路走来,我一步步地看着它声名鹊起,威名四海。”掌柜的抬头打量着回望楼里的一什一物,老眼泛起泪花,“三年啊,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看着它长大看着它会跑,如今你让我离开它,怎么舍得下,怎么舍得下?”
难掩激动之情,邱掌柜老泪纵横,抬袖抹了抹眼角。
容月也为之动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邱掌柜,我承下你这份情,回望楼有你,是福气,日后若能安然无恙,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容月转身,“你们呢?可想清楚了。”
那些打手都是三大五粗的人,大道理不会讲,只会嘿嘿地笑。
“我们这些人多是犯了事蹲过牢头的人,要么就是流浪至此或者没个爹妈孤家寡人的,要不是得月七姑娘收留,将我们培养成打手,我们此刻都不知道会沦落在哪,能不能吃上一餐饱饭都是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