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王府。
地下冰室外一抹身影焦急地来回走动,冰室的门一旦关闭,只能从里面开启,石墨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来回踱步。
晌午过后,冰室的门终于开启。
一抹紫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没有往日的光彩,此刻的夜长君显得有些疲惫和糟逊。
石墨迎上前,有些微微的惊讶,“爷……”
深中剧毒,每月历尽生死也不曾见过他家爷有过这样的神情,爷是经受了什么打击?
可来不及多想,石墨便撩开衣袍一把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把月七姑娘弄丢了。”
男人的瞳孔骤然缩紧,一把扯起地上的人,声音嘶哑如野兽低吼,“你说什么?”
“属下该死,自昨晚爷送姑娘回来之后,姑娘便一直高烧不退,药石不灵,本想进宫请御医,奈何被告知御医去乡下休假了,属下便想着若是耽搁下去只会对姑娘病情不利,便私自安排马车将姑娘送往御医府上,殊不知路上……路上被人劫走了。”石墨低着头,心中有愧。
“什么人干的?”男人的眉眼猩红,藏着嗜血的光芒。
“还未查到,但是前两日皇上曾派人到府上请过姑娘,所以属下猜想……”或许从一开始,御医告假回乡的消息就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布局,只等他们入网,都怪他太过大意。
男人松开手中攥紧的衣袍,石墨跌落在地。
夜长君的身影冰冷,眸中如墨云翻涌,有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领罚。”抛下冷冷的一句话,男人的衣袍舞动,决绝地离开。
石墨叩首。
宫门内,一抹降紫色身影直闯夕阳殿,一路前来阻拦的侍卫都淌成了一条血河,男人所及之处宫人无不吓得跪地俯首,身形绰绰。
殿门前,一道明黄身影匆匆赶了过来,挡在了殿门前,“宵王弟,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何必要动刀动枪的呢,你们,你们都把武器给朕放下,刀剑无眼,要是伤着朕的王弟怎么办?”
夜寐生指着身旁的侍卫,那些侍卫只得听令放下武器。
“让开!”降紫色的身影肃穆萧冷,纵然他只是站在那,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阴蛰迫人的气息,纵然艳阳高照,众人的脚底也不禁升腾起一股凉意。
“王弟息怒,这并非是朕不让你进去,而是这月七姑娘不想见你啊!”夜寐生一脸的难色,眉头都快要纠结在一起了。
“我跟她的事还轮不到旁的人来插手,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再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夜长君走上台阶,一旁的侍卫却将他拦了下来。
夜长君眸色一沉,身后霎时幻化出十二道影子,如鬼魅一般淡出一道痕迹,那守在殿门的一排侍卫便无声地落了地。
殿门被推开,男人的靴子还未落地,一道寒光划破空气,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地面上。
房内,一抹浅淡的身影侧身坐在圆木桌前,桌上还摆放着几把匕首,女子手上捏着茶杯,纵然她不语,也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沉冷阴寒之气。
“阿月。”男人止了脚步,眸色沉痛。
“我跟王爷,似乎没有那么相熟吧?”女子捏紧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阿月,跟我走。”
“走?我为何要走?走去哪?”
“如果你不想回王府,去哪里都行,只要离开这个皇宫。”离开桎梏她的牢笼,他不要她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男人的青云靴刚想踏进去,几道寒光再次划破空气,三把匕首齐齐插在了地上。
“我哪都不会去!”女子提自己倒了杯茶,神情冷淡。
第 67 章
宵王府厢房里,石墨趴在床上,衣物褪去了一半,一脸难为情。
灵双神情专注地为他上着药。
三十重丈没有让石墨变一下脸色,然面对此刻这样尴尬的场景却让他有些臊红了脸。
“别乱动。”面对石墨的扭捏,灵双正色道。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都……都不知道害臊呢?”憋了许久,石墨忍不住开了口。
“这有什么,我哥哥受伤的时候都是我上的药。”
“那……那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们不都是男人嘛?”
“那你除了我和你哥哥两个男人外,还有没有给别的男人上过药?”
“没有。”
石墨舒了口气。
“那你听好了,除了我和你哥哥,不许给别的男人上药。”
“为什么?”
“那个……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吧。”
“那你这话就不对了吧,首先遇到人家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者人家做大夫的要是还分男女授受不亲那还怎么救死扶伤啊?”
石墨急了,“反正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灵双把药一扔,双手叉腰地站起,“不行就不行,你凶什么凶啊,我好心给你上药还是我错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墨慌了神想要爬起,却又被灵双一把摁下。
“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石墨这会听话地乖乖地躺好。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灵双默默地上着药。
“哦。”
……
“你家爷也太冷酷无情了,对你居然也舍得下那么重的手。”整理好他的衣服,灵双收拾好东西,起身放好。
“爷不是你的想的那样,我自十岁起便跟在爷的身边,他本不是这样性冷的人,只是遭逢剧变,亲人背叛,历经生死,他才会变得铁石心肠。世人只看到他的高高在上,权利滔天,可若不这样,他就无法保护自己。为了活下去,爷也必须了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石墨趴在床上,不无感触。
灵双点了点,“这么说,他跟我家小姐倒是同病相怜之人。”
石墨点头,抬眸便看见有人进来通报,说是王爷回府了。
石墨急忙爬起。
“王爷回来了?那我家小姐岂不是也回来了?”灵双放下东西一脸兴冲冲地率先跑了出去。
石墨还没走到大厅便看见自家爷坐在庭院的汉白石阶上,神情凝重,紫衣长袍及地,将他修如玉竹的身形包裹在里面。
石墨从未见过自家爷这样的神态。
“爷,月七姑娘呢?”石墨怔语。
灵双附和,“对啊,我家小姐呢?”
男人的脸色阴沉可怕,灵双还想再开口,被石墨暗地里扯了扯衣角,摇了摇头。
爷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看爷这般神情,问题多半出在月七姑娘的身上。
两人未敢再开口。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接灵双进宫。
石墨看了眼自家神情不变的爷,无奈只能先把灵双送出了府。
马车前,石墨目光如炬,“灵双,照顾好自己和你家小姐,我和爷会去接你们的。”
“你可要说话算话。”
“嗯,你就安心等着。”石墨郑重地点了点头,出神地看着马车走远,心中第一次生出难言的复杂之感。
帝都的王宫地处偏南,三面环水,东临浮海,西临江南,南部靠山,正是这样的地形造就了王宫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临下而看,整个王宫万重楼格,够横交错,金碧辉煌,光宫门便有九道,漆红色的大门会在入夜之后,次第关上,重重关卡,犹如一座座巨兽,守卫着王宫的森严。
重楼万丈,琉璃瓦格,在入夜之后更显得肃穆庄严,夜凉如水,淡淡银光勾勒出王宫里的绰绰楼影,好像林立的巨人,森冷而萧挺。
深夜,一切寂静无声,好似风都是静止的,然月光之下忽地有两个黑点动了动,从一个巨人的肩头跃到了另一个巨人的肩头,黑点移动的速度非常快,若不仔细瞧着,定然觉得是自己花了眼。
只眨眼的功夫,黑点便消失不见,黑夜的寂静又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