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殷予皱了眉头,自己千方百计的阻拦都没有拦下那个不着调的侄子想要把她召回来的决心。也罢,他仔细照看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他抬头看向魏元音,就见少女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小脑袋耸拉着,落在他眼里真是委屈极了,不由得,心也软了三分。
于是努力做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先坐吧,你父皇快到了。”
殊不知,他这一句努力软下来的话听到少女耳朵里就与黄鼠狼给鸡拜年无异,实在惊悚,如天上下红雨一样惊悚。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慢慢瞪大了一双眼睛。
也就再这个时候,从进望仙楼后,第一次看清殷予的模样。
哦,一点都没变。
平心而论,虽然殷予和父皇是一般的年纪,但相较之下,殷予比父皇要成熟有魅力许多,更何况还长了一张英俊的脸,难怪在这盛安里想要当摄政王妃的女人比想要当她母后的女人多了不知多少倍。
“还不坐?”眉头微皱。
果然,刚刚那句柔和了些许的话是她听错了。
魏元音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绕着桌子走到了和殷予直线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气氛冷的她差点同手同脚。
摄政王今天没事?
怎么没有忙死他!
大臣们喊他回去!
父皇什么时候到?
气氛迷之尴尬啊……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就见到一只修长莹白的手伸到了眼皮底下。
“你干嘛?”魏元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挤着木椅一起往后错了几步,最后堪堪扶住椅背才没有摔倒,兵荒马乱的样子吓得不轻。
殷予垂下眼帘,不言不语,只干巴巴地伸着手。
又僵持住了。
魏元音眼神很飘,飘到门口就见到茭白正探着脑袋对口型。
鱼尾,啥玩意儿?
玉佩,哦!
她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位的玉佩还在自己手里呢。
匆匆忙忙地去掏袖子,结果还没掏出什么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小能手·予:定情信物Get√
朕不想当皇帝:嘤嘤嘤,皇叔套路深,闺女咱们回农村
魏元音:……
第二章
在大昭,只怕也只有皇帝陛下敢如此对摄政王说话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魏元音面前,将她拽到一边仔细瞧了又瞧,确定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怒气冲冲地看向殷予。
“皇叔,你这样就是太不对了。”殷承晖做出一副很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自然知道你是讨厌音音的,可却没想到我刚定下酒楼要接音音,你就找大臣拖住我,自己跑过来为难于她。”
“这……”魏元音试着消化了下自家父皇给予的消息,声音干巴巴的,“其实摄政王他……”
殷承晖迅速打断:“音音你不必说了,无论如何摄政王也是长辈,还是你爷爷一辈的长辈,竟如此为难小辈。”
他只是想将自己的玉佩要回去罢了,魏元音如此想着却没有开口,父皇最喜欢胡思乱想,真把玉佩拿出来恐怕就又是一桩事,以后找机会再还给他吧。
魏元音打定主意,开口便道:“摄政王真的没有为难我,只是说了说话罢了。”
“说了说话?”狐疑。
她肯定的点头:“说了说话。”
“咳。”殷予清清嗓子,“同你商议立后事宜的大臣,并不是我派去的。”
殷承晖听闻,面上浮起三分尴尬,看起来,确实是他误会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误会。
“那皇叔为何在这里。”他喃喃问道。
殷予不动声色地又自斟一杯茶:“你被绊住脚,我总归要来看看,以免她自顾自到了皇宫却同你错开。”
也是想起要见见这丫头,日后好多多照拂。
误会解开,摄政王在殷承晖的眼中就如同虚设,他一番心思都放在魏元音身上了,自然没有看到那位向来缜密的皇叔已经走了神。
“宫中规矩繁琐,你虽然封了公主,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帝姬,皇叔不肯让我在宫中设宴迎接你,可是若真的不款待你,父皇的心里又过意不去,所以只好在望仙楼定下一桌酒席,你暂且委屈一下。”
这样的啰嗦话让一个帝王说出来本该被笑,可屋内的两个人没有半点不适应。
魏元音抱住殷承晖的手臂使劲摇了摇:“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能见到父皇就很开心了。”
殷承晖拍了拍她的手臂,想起她丁点大的时候就没了亲爹娘,心中更加疼惜。
“父皇一定让你入皇家玉牒。”
“痴人说梦。”一声呵斥打断了父女二人之间的脉脉温情,殷予手执茶盏,冷睇着不成器的侄儿,“有本王在,这件事你还是吞回肚子里去吧。”
殷承晖一向觉得他这个皇叔哪里都好,既能替他处理繁琐政务让他逍遥自在,又不像别的大臣王爷那么啰嗦,若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总妨碍他当一个好父皇。
从把魏元音接回皇宫到将魏元音换个姓氏入皇家玉牒,没有一件不阻拦的。
“皇叔。”殷承晖攒了攒底气,“音音已经是公主,再在皇家玉牒上加个名字又能怎样。”
回答他的也只有一张冷脸和四个硬邦邦的字:“魏氏遗孤。”
魏家满门忠烈,将军战死,夫人殉情,全族上下只留了一个女娃娃,简直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皇家再夺了人家的姓氏确实不妥。
但殷予执意阻拦,又岂止是因为这四个字。
他执着茶杯稍抿一口。
太清楚这孩子的脾性了,倘若真将皇室的责任压她身上,她必会努力让自己撑起来,哪怕用命。
魏元音那边却想得更多。
她虽然也不稀罕入皇家玉牒,但却没想到他竟这样讨厌自己,单父皇稍稍提一句就要变脸,实在可怕。
“父皇,我真的不用入皇家玉牒,您想想,殷元音,多难听啊。”
殷承晖稍缓了脸色,他当然知道殷予的顾虑是对的,可是就是不甘心,明明想要给她最好的,让她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可她却只能做个徒有其名的公主。
“好,你不喜欢,父皇不勉强。”他用食指点了点少女的鼻尖,满是宠溺。
殷予冷眼看着父女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淡淡道:“还是先上菜吧,早些吃完早些回宫,还有许多政务该处理。”
“对对对。”殷承晖眉飞色舞地按着魏元音坐下,但接下来的话俨然就把摄政王说的后半句抛到了八百里外,“早吃饭早去玩,你总算是来了盛安,父皇该带着你好好转转的,正巧啊你皇祖母去西山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她不在咱们才能自在。”
魏元音瞅着殷予瞬间冷下去的脸,觉得自家父皇能一直不着调到现在,实在是需要一颗十分强大的心。
前一刻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这扭头就敢继续火上浇油让堂堂摄政王不痛快,厉害,真是厉害。
殷承晖说说笑笑,殷予冷脸相对,魏元音这一顿饭吃得有些艰难,夹在中间就好像冰火两重天,原本有七八分饿意,就在这环境下也饱了八分,一桌的珍馐美味只稍稍动了动筷子就饱了。
所幸,殷予吃完饭就走了,回宫继续处理皇帝扔下的政务。
“宵禁之前回宫。”
而皇帝陛下则眼巴巴地盯着爱女用膳,对于摄政王的离开连理都不理,只是魏元音每每想撂筷子的时候才催一催她多吃几口,最后看她实在吃不下顿时挂了一脸的遗憾。
“音音你该再圆润一点才好啊。”
魏元音也很遗憾,来日方长,她其实并不想刚回盛安就跟在父皇身后大街小巷乱转的,更何况一路走来,盛安明显比赵郡无趣的多啊。
不能骑马,不能踩在板凳上和说书人叫板,还不能边跑边跳。
她只能丧气地跟在殷承晖身后,佯作自己是个大家闺秀,至少对得起这身打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