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27)
把里侧的被子塞塞好,任森无声叹了口气,带了几丝无奈辛涩。
末了,却只余浅浅的简单笑意,勾在唇角。
只是这安分没能过多久。
任何方缠了上来。
大腿侧被个硬热的物件抵到,任森右手原本轻摁着任何方肩背那里的被子,手指,颤了颤。
他们十五个一起有任何方讲过最基本的一些医理,一边就着药名好好教了认足了常用字。所以任森明白,这会,与其说是梦遗,不若说是强压了毒性后,余下的火气作怪使然。任何方让他们三个和参汤一起灌他的几样丹药里,就有这么一味专门败火的清凉丸。任何方把不准自己到时候症状巨细,仗着手下明白药理,因此吩咐的时候简要分类说了症状怎么怎么偏重时,改如何如何搭配着喂丸子,让他们因情处理。
任何方自然可以多来几份怯蚀丹,启春散。可凡药三分毒,越是名贵复杂的方子丹粉,越是得小心少用。倒是这些配方简单功效简单连样子也简单得差不多的丸子,多喂些,少喂些,喂错了,甚至权作零嘴吃了也不碍事。加上来自前世的,对于后抗生素时代这类理念的理解,所以,小题绝不大做,起码在自己身上,是一定要贯彻的。
那些大多不几个值钱的瓶瓶罐罐,就在几步外的桌子上。
任森知道,给自己身上这人形八爪鱼喂两三颗可以当润喉糖吃的清凉丸便没事了。
心里明白,可偏偏,不肯挪地方。
这便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了么......
面上浮出几分挣扎踟躇,轻扣着任何方的手却已经先行放开,慢慢搁到身侧,任森......
没有去拿药。
公子他,十四......尚没,去那花楼......八爪过......温香软玉。
--这想法一个时辰后被彻底怀疑,暂且不提。
任森自己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晚上的表情神色,足足抵得过去五年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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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背枭在桌上对付半盘特意给它的黄牛腱子肉。
任森脸上没有表情,任骉照旧额外横上几分的样子,拽拽地坐在任森身边。
任鑫么,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因为任何方心情很好。
随便天皇老子纤夫乞儿,要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又浑身发热毫无知觉地熬了一夜,次日起来,虽然体软无力了些,却已经是浑身舒畅,神情气爽,加上衣食住行什么也不用操心,哪里会心情不好。
何况,他算是了结了担了八年来的,重重的心事一桩。
所以他吩咐把桌子搬到窗子旁边,摆了午膳,四人同席用了。
那三个跟了多年,知道他行事不拘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死守规矩。想想,公子教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禅意深远,禅意深远那。又何尝,不是讲的主仆之道,处世之道。
此刻,打了个饱嗝后,任何方略略推了推面前碗盏,就那么笑眯眯地趴到桌子上,从二楼房间的窗子往外张望。
这个方向望出去是半进客栈后院,外头一条歪歪曲曲黑溜溜的小巷子。巷子两边多是平房矮墙。
明明没有什么看头,任何方却就那么乐呵呵瞅着不放了。
任鑫和任骉面面相觑。
确切地说,任鑫试图和任骉面面相觑,任骉白了任鑫一眼,摆了个公子深不可测,你又何必明知不可测而测的表情。
任森顺着对面任何方目光看过去,视线便落到了天上几只剪刀尾巴的青黑燕子上。
天气不错,加上习武之人的好目力,连那燕子翻飞着捉捕的虫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蓝空明朗,浮云朵朵,轻气吹过,偶尔带了旱柳的几团云棉,白杨的几缕软絮。不过,不晓得那些树种在哪里。这里能看到的,仅仅几棵院子里,井台旁的槐树而已。
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任森起身,找了件薄外衫,递给坐在任何方身旁的任鑫,让他替公子披上,又回了原处坐下了。
番外 丑时已过
丑时已过
起身。
--还好,被褥上,公子的亵衣上,都顾周全了,没有脏了分毫去。
看看自己已经浊湿皱乱的中衣内衫,拿来擦拭了股间血迹白浊,团起来,脏湿的卷到里面,干净些的部分朝外,先放到角落里。
草草披了外袍,绞了温热的巾帕,给榻上那人小心擦了身。
而后整了被褥床榻不明显的凌乱,替他好好穿系了衣衫。
在屏风后弄了盆水,擦洗了。
给自己上了药。
拿了脏衣,慢慢小步端了脏水出去。
没有如常般直接泼下去,沿着下水的竹管缓缓倒了。
直起腰,伸手探了探夜风的方向。
进了自己房间。
打开包裹,拿换洗的衣服,着了身干净的。
点了火盆。
拔剑。
把脱下的外袍,还有中衣里衫,细细割成小条,迅速烧干净。
端了空盆回去。
环顾了一遍,默想了一会,松了口气。
点起一段安神去味的无息香,把西边的窗开了一条缝,将香炉搁到风口。
尚坐不得,于是倚在窗边立了,隔了屏风静静注视那人终于安分下来后的恬静睡相。
--公子教我们的东西,真不少。
无事可做。
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那人分批带他们下山。
他们这个才十来岁的公子,站在繁华喧杂中,指指翠红楼,说--你们自己去玩吧。过了今夜,就都不再是青涩小子,而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了。
第二天,兄弟几个一起从楼里面出来。
扑面迎上了白晃晃的日光,喧杂繁闹的街道。
那一瞬,在哥几个笑闹的打趣里,他忽然,后悔了。
抱在胸前的手慢慢松开,下滑。
一手扶上自己髋侧,稍停了停。
又抱了回来。
侧头从开的窗缝看看天上,找到了那颗孤零零的亮星。
昭示夜将过去,静谧的温柔将消逝在晨风与光耀里的亮星。
--这次,不曾,亦不会。
妙手青面不自医 一
一个来月后,山上。
"二师兄,小师弟,你们回来啦!"丁兰慧欢呼着掠到院子门口,见到风尘仆仆的两人,不由愣了下,"二师兄,小师弟呢?这人是谁?"
"小师弟说,要去找珍材谱上的东西。他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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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里,廖君盘跪在前面,三位师父坐在主位和上首。
"徒儿本名廖磐骏,欺瞒师父多年,请师父责罚。"
"罢了,你乃廖家之后,此举也属无奈,为师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在这山上,仍旧是廖君盘。只是从今以后,不得和人提起为师的名号。"任仲遥喝了口茶,良久,放下盏,道。
"徒儿明白。谢师父。"
"起来罢。"
"慧儿牛儿你们先下去。"何息莞道,特别盯了眼丁兰慧,"慧儿,不准偷听。否则,你自己看着办罢。"
丁兰慧被说中打算,无奈地应了是。
师父平日里训话也好,有来客也好,少有这般警告的。再加上武功不够好,所以她虽然不甘心,也不敢违背。
只是,丁兰慧的性子,那是那么容易伏贴的。
--哼,不听就不听,八卦楼在手,难道我还打探不出来任何方那个臭小子,还有二师兄这个......下山时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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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大哥中了极乐丹,巩青丸,琼花散,盘儿两天内给解了?"三个师父都微变了脸色。
"是。"廖君盘应,抬眼看看二师父,"师父,这,有什么不妥么?"
"他不是解了那毒。他是过了那毒到自己身上。"何息莞几乎是将茶盏摔在桌上,撑额恼道,续而长叹,"这孩子,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