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上官时看向了远处的邵尘。
邵尘沿着他的目光走了过来。
“你还是来了,师弟。”
“毕竟父子一场,师徒一场,我对不起苍云门,无法再留在这里,但我也不能看着它有难。更何况我此次前来,不仅是身为苍云门曾经的门徒,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是临溪阁吗?”
邵尘点了点头。
“我早该料到。”
——
这一战,苍云门赢了。
有尚和的神力相助,又有临溪阁相帮,更有整个门派上下的合力同心。
夏语冰站在摘星崖。
这里是整个山上最高的地方。在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整个苍云门,看到整个苍云山。
这一次,是她重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扭转命运。
这一次苍云门没有败,她没有死,千千万万的苍云门弟子也没有因此殒命。
从这一刻,她的生命仿佛回到了重生之前。
此前的一切,虽有变化,她毕竟也有掌握。
此后,便是真正变幻莫测的人生。
然而,此刻仅仅只是暂时击败了地坤派而已,他们是否会卷土重来,尚未可知。
地坤派的野心远远要大的多,他们想要的应该不仅仅是修真界的顶端位置。
他们还想要掌握皇权,掌握这片大地。
而关于自己的命运,关于那个上古的使命,她又能完成多少?
羽族人千万年的命运她能否改变?
她能否带领他们重回九天之上?
她希望可以,却也仅仅是希望。
——
“这一次,你可是彻底犯了天规。”
上官时坐在树上,喝着酒,对着尚和说道。
“从那时起,我就已经犯了天规。”
尚和在树下舞剑。
树叶纷飞,
黄蝶曼舞。
“你后悔吗?”
上官时知道尚和问的是什么,当年他下凡历劫,上官时本是他历劫的最后一世,这一世之后他便可以升仙阶。
可是,他放弃了。
他以此为代价,再加上永生永世轮回孤煞,换了夏语冰重生一世。
“不,当年在我被指认为逆徒,修为尽废,万人唾骂时,只有她相信我。所幸,重回一次,她爱上了我,我也再次爱上了她。况且,我们还早早参与了彼此的人生,更加深入地认识了对方。”
在黄叶纷飞中,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所幸,这一次,我与你同行。”
她一袭蓝衣,如碧海,似蓝天。
带着远方的神秘与自由。
上官时看着她,嘴角上扬。
尚和停止舞剑,怔怔地望向了她。
“羽族尚和见过神女大人。”
他眼眶含泪。
多少年的梦,多少次的希望,神女一诺,他寻找了千年。
那早已被剥夺了的自由,能否重回?
他也曾怀疑。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并没有必须要为这件事献身的理由。他已飞升,人间早已无法禁锢他,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自由。
但,他做了这件事。
献出了一生。
本可以独善其身,却选择了兼济天下。
对此,他曾在深夜挥毫泼墨: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也确实用行动诠释了这句话。
“师兄,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师兄。”
夏语冰笑道。
“看来你们有要事要谈,我先告退了。”上官时道。
他跃身下树,潇洒而去。
“师兄,想必你还有其他身份吧。”夏语冰开门见山。
“师妹不妨猜猜?”
尚和卖了个关子。
“师兄可还姓萧?”
“是。我还有一个名字,叫葛剑。师妹可想知道上官时的另一个名字?”
夏语冰眨眨眼。
“颜如泥。”
夏语冰不禁莞尔一笑。
尚和悠悠说道:“古语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可这剑道之内,无人不识颜如泥。”
☆、血染衣襟
上官时在另一座山头眺望,却见到远远飞来一个小孩。
那孩子一看便是羽人。
“大哥哥,你知道上官时上官公子在哪吗?我找他有急事。”
小孩刚刚站定,就急急忙忙地问道。
“我就是上官时,有什么事吗?”上官时道。
“师太被抓走了!”小孩快要哭出来了。
“是谁?”
“羽练堂的人。”
“走。”
上官时随着小孩离开了苍云门。
——
在刘雄的帮助下,上官时成功救下了依凌。
“刘长老为什么帮我们?”
“为了我闺女。”
“你不是一个好人,但你是一位好父亲。”
刘雄笑道:“谢谢夸奖。”
——
上官时没有想到,他这一次救人,偏偏救了自己的母亲。
在打斗过程中,他的衣袖被划破了。
这个胎记,再加上他长得那么像年轻时候的权倾。
她确定上官时就是她的儿子。
“母亲!”
得知一切的上官时哭着跪在了她面前。
她扶起了他,也是眼泪纵横。
她本以为,多年前的那场战争,她与自己的孩子将从此阴阳两隔。
却没想到,今日仍有重逢之时。
老天开眼啊!
“母亲为何隐于寺院?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啊。”上官时问道。
“我不想入宫,就在这清净的地方了此余生,挺好。”她淡淡道。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好好辅佐他,多帮帮他,这些年,他也累了吧。”她又道。
当年,在战乱中,权倾丢下了她们母子。
她理解他,
他是天,是千万百姓的依靠。
但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又怎能不怨?
既然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
第二天,上官时去到了皇宫。
权倾知道这一切后泪流满面。
将近二十多年未见,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等到了。
然而,父子俩还没能多说几句话,一只冷箭就从权倾面前穿过。
如果不是上官时发现得早,那只箭,就不是穿过空气了。
那刺客蒙着脸,武艺不凡。
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上官时本打算活捉,所以并没有下死手,但那人实在是杀招太盛,他也只好全力以赴。
当上官时把剑插入那人胸口时,一阵风吹来,他的蒙面巾被吹落了。
那人,是赵修平。
上官时走上前,用手把他的眼皮顺了下来。
再见,赵伯父。
他敬佩赵修平。
士为知己者死,他做到了。
这样的人,可以不被理解,但不能不被尊重。
——
上官时站在河边,长身玉立。
赵毅从远方走来,带着庆缘春。
"上官兄,我最后再请你喝一壶酒。"
上官时接住了赵毅递过来的酒。
这一次,就是生死之战。
在最后一滴酒流入上官时喉咙后,赵毅拔剑相向。
上官时连连闪退,赵毅紧追不舍。
在金属的碰击声中,
两人的剑都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上官兄,你说实话,你拔剑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是我爹。”
赵毅眼中含泪。
“不知道。”
“我理解你,但我无法原谅你。”
赵毅向前走了几步,上官时的衣襟染了红。
上官时眼中闪过几分惊讶,马上又消失不见。
“我理解赵伯伯,但我也无法放过他。”
上官时看着赵毅,眼中满是愧疚。
“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却凝固了此刻的空气。
——
赵毅再一次进攻,这一次,拦住他的是竹青。
竹青用自己的身体把两个人的剑缠飞了。
她倒在地上,化作人形。
一身青衣被斑斑血迹点染,泪光闪闪,娇美可怜。
“你干什么!?”
赵毅又急又气。
立刻蹲下来帮竹青处理伤口。
“就是皮肉之伤,没事的。”她柔声道。
赵毅一言不发,双眉紧蹙,似在生气。
“我知道,不报仇,你会痛苦,报了仇,你也会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要怪我。”
她啜泣道。
赵毅忽然心软了,他本打算就此一战,不问生死,这一刻,忽然舍不得了。
这个女孩,在他最迷惘的时候一直陪着他,现在还在为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