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也没有?既然没事,锦时为何丢了性命?”
“她一个宫女大半夜不在自己的住处待着反而溜出来瞎逛,被我抓了个正着。我训了她两句,她一慌,踩空摔在石头上,所以送了命,仅此而已。”
徐言锡目光一凝,重新做回他那个冷酷无情的太子爷:“仅此而已?”
朝阳目光坚定:“即便见了父皇,我也是这么说。”
徐言锡一路送朝阳到东宫宫门外,另又吩咐人好好送公主回去,便是如此,他却还有许多的不放心,一直在门外站到朝阳等人的背影彻底融进浓浓的夜色才转身回来。
陆其琛看着他宽厚的肩背,心道:“禽兽!竟然喜欢自己的亲妹妹。”
已至下半夜,徐言锡寝殿里的灯还亮着,也不知他是走了困还是担心别的什么。
*
今日一下朝便有禁卫军来报昨儿夜里朝阳公主和宫女锦时深夜私自出入宫殿,有违宫禁一事。
皇帝徐元祁细问之下始知宫女锦时因不服朝阳训斥,失足跌了一跤,摔死了。皇帝当即让人传朝阳公主前来问话。
徐言锡猜到皇帝会如此,静静立于一侧并未说话。
朝阳应召前来。
皇帝居高临下,手里拿着奏折看得认真:“听说昨夜你训斥了一个宫女?”
朝阳平静道:“是。”
皇帝仍旧低头看奏章:“深更半夜你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去那儿干什么?”
“回父皇,我听说最近太子哥哥宫里热闹,所以我想帮太子哥哥抓出那个捣鬼的人。结果没想到没抓到捣鬼的人,反而抓到一个无视宫规的小宫女。我训了那宫女两句,她不爱听,顶撞我。我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自个儿没站稳,晃了两下就摔倒在地。”
宫女违禁,即便活着也应当按宫规处置,所以皇帝压根不在乎那个小宫女的事。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何大半夜不乖乖睡觉却到处乱跑。
“宫女也是人。你贵为公主,说话做事都得有作为公主的姿态,不该你插手的事就不该你管。”言及此处,皇帝放下奏折,直视朝阳:“你说你深夜离开自己的宫殿是为了帮太子找到捣鬼之人,那你可抓到了?”
朝阳背脊一僵,窘迫道:“没有。”
朝阳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丁点儿迟疑又或是不安,她只允许自己笑,并且这个笑要越真诚越好,最好能让父皇相信她的“坦诚”。
皇帝轻笑,转头对徐言锡说:“六公主对你这个哥哥倒是好,不惜违反宫规也要帮你‘捉鬼’。她这份心,你可得牢牢记在心里。”
朝阳难为情道:“父皇别取笑我了。”
皇帝话锋一转,忽道:“你是真心替太子捉鬼也好,又或是贪玩也罢,但你贵为公主无视宫中法规这事不能没有说法。”
朝阳撒娇:“父皇。”
皇帝目光温柔,笑问:“撒娇?你觉得有用吗?”
朝阳扭着肩,点头如捣蒜,娇滴滴道:“有用。”
“那你继续,兴许朕真的能既往不咎。”
朝阳越性跳上地台抱着皇帝的肩,头歪在他肩上道:“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父皇最好了,儿臣已经知道错了,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皇帝大笑,轻轻拍着朝阳的头,似是安抚她。朝阳见皇帝如此,放松不少。既然皇帝都笑了,那说明她的撒娇起作用了。
哪只皇帝话锋一转:“打今儿起,你便在撷芳殿禁足一个月。”
朝阳一怔,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她好好撒娇便可以既往不咎。朝阳满脸的惊讶,她看向皇帝,待要说点什么,皇帝抢先一步开口。
皇帝道:“没别的事,你回去罢,别打扰你二哥哥和我说政事。”
她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灰溜溜拜别皇帝和徐言锡。
皇帝见她出去,起身从地台走下来:“友爱手足是好事,不过凡事得有度,否则要乱套。你疼爱朝阳,这没什么,但疼爱不是溺爱。作为君王有仁心是好事,但绝不能被仁心禁锢,更不能被仁心左右一切,心慈手软。为王者,当断则断。”
徐言锡道:“是,儿臣记住了。”
“朝阳的事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六点有更新~
☆、第十七章
秋弥。
按原剧情,秋弥这事原没有陆其琛什么事,但现在她被徐言锡抓壮丁。秋弥之行,她便逃不得,也根本无法躲。
秋弥第一日大臣布围,皇帝观围检阅队伍,到第二日才是真正的行围打猎。
行围那日皇帝因旅途劳顿又受了风,身上不适便没有参与行围,只让皇子大臣们去猎兽,并允诺将给此次围猎狩得最多猎物者一个恩典。
围猎开始,每个皇子身后都跟着两三个伺候的人,有负责递箭的人,有负责收集皇子们打下来的猎物的人,还有负责护卫皇子的人。
陆其琛不出意外负责给徐言锡递箭。秋岳负责护卫徐言锡,偶尔也负责追杀徐言锡打下来的猎物。
入林后徐言锡射中一只白狐,但那只白狐腿脚顶利索。即便被徐言锡的箭射中了一只脚,还是跑的飞快。
“呲溜”一下便跑了个没影。
秋岳手脚快,一看到白狐跑了,迅速勒紧缰绳“咻”地一下追出去。
秋岳前脚刚追出去,徐言锡后脚又打了一只野兔,跟着徐言锡伺候的余下几人紧赶慢赶,飞快去抓那只野兔。
一来二去,徐言锡身边只剩下陆其琛一个人。
徐言锡打越上头,没一会儿就把陆其琛带来的箭都用完了。
陆其琛无法,只得折回取箭:“殿下,箭用完了,属下回去再取一些。”
徐言锡头也不回,策马狂奔:“快去快回。”
陆其琛勒紧缰绳掉头,眼角余光瞥见三皇子徐成宇躲在一百米开外的树林里默默注视徐言锡的一举一动。
陆其琛留心看了一眼,双脚用力一蹬,挥着缰绳迅速离开。
陆其琛折返后补充完箭囊便往回赶。她进入树林之后,松了松缰绳,不紧不慢向林中深处前行。
待她赶回,徐言锡还在专注打猎,仿若进入无我之境一般。而徐成宇已经在徐言锡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靠近他。
陆其琛不着急过去,默不作声躲在徐成宇左侧暗处观察他和徐言锡。
不一会儿,徐成宇从挂在马腹边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迅速拉开弓对准徐言锡的后脑勺。陆其琛一颗心揪在了嗓子眼,徐成宇瞄准徐言锡的那支弓箭上仿佛有磁石一般紧紧地吸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少刻,徐成宇手中的箭如疾冲觅食的老鹰般飞出去,直指徐言锡。
既然徐言锡要她死,她也属实没有必要心慈手软救他一命。
陆其琛屏息以待,只盼这一箭能顺利打爆徐言锡的头。
徐成宇亦全神贯注的盯着飞出去的箭矢。只是谁能想到徐成宇这厮技艺不精,箭还没飞到徐言锡身边就已经像流星一样无力陨落。
陆其琛气愤道:“废物,这都射不中。”
须臾,徐成宇又从箭囊抽出一支箭瞄准徐言锡。
陆其琛静待这支箭给她带来她想要的结果,结果箭飞出去,秋岳正好回来看见。
陆其琛抢在秋岳之前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陆其琛甩开缰绳,驾马急速前进,在距离徐言锡五米远时她奋力蹬了下马镫,用她跑五十米米的势头飞冲过去,终于赶在箭矢射中徐言锡之前替他挡下那支箭。
箭头擦过她的左臂,她顿觉左臂火辣辣的,一阵短暂又深刻的刺痛感直冲脑门。因为惯性,她的身体继续扑向徐言锡,直到扑到徐言锡身上。
陆其琛抱着徐言锡转了一圈,自己后背朝下,二人从马背滚下去扭在一起。
早在陆其琛提醒他有危险时他已经注意到那支朝他飞来的羽箭,骑马要躲过去。谁知道陆其琛一个飞扑,直接将他扑到在地,帮他挡下根本射不中他的飞箭。
二人就这么抱着在地上滚了一圈。
陆其琛双手挡在胸前压在徐言锡身。
陆其琛问他:“殿下,你没事吧?”
徐言锡没受伤,只是刚才滚的那几圈咯着身上的肉,有点儿不舒服。他蹙眉摇头:“没事。你打算这么在我身上趴到什么时候?”
陆其琛愣怔,脸上渐渐爬上一点儿不显眼的红,难为情地爬起来。